第(2/3)頁 現實中的聲音被拋到了一個遙遠的方向，越來越輕越來越遠。 奇異的失重感油然而生，身體的重量正在消失，意識的邊界也隨之變得模糊，堅固的感官如被水浸濕的畫卷般開始飛速褪色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耳畔響起了細語，他們的記憶在這轟鳴中如決堤的潮水，頃刻間被沖刷得支離破碎——北境的風雪、班德拉城的火光、赫爾羅姆的霓虹、學院的鐘聲……無數光怪陸離的碎片在混沌中翻涌、碰撞、旋轉。 漸漸地畫面開始減速，變得連貫而清晰。 …… 恍惚中，現實的觸感已經徹底消失。 這過程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又仿佛只是彈指一瞬間。 邊界的陽光落下，純白的光芒覆蓋了一切。 當蘭奇再度睜開雙眼時。 他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舒適的皮質辦公椅上，鼻尖縈繞著舊書頁與實木家具特有的沉穩香氣。 窗外，和煦的陽光正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幾道明亮的光斑。 指尖傳來書頁的粗糙質感，身下是高級皮質辦公椅獨有的富有彈性的支撐。 接著是聽覺，辦公室里那座古董時鐘發出輕微而規律的滴答聲，如同一支沉穩的搖籃曲，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再然后，一股混雜著椴樹花茶的清甜與窗外春天花香的氣息，溫柔地縈繞在面前。 這所有的感官細節，都無比熟悉。 映入眼簾的是金色細線般柔和而溫暖的陽光，它們正透過窗戶上那層幾乎透明的樹葉薄膜，靜靜地灑落在室內的紅木地板上。 他的目光掃過四周，看到了那些大部分已被清空、顯得有些空蕩的書架，以及桌案上那杯冒著裊裊熱氣的花茶。 這里是帝都赫爾羅姆，普羅托斯皇家魔法學院最北側的紅蒙德行政大樓，他曾在此度過許多工作時間的校長辦公室。 而時間，應該是那場決定帝國命運的主教票選結束后、即將離開北大陸前的某一個悠閑上午。 忘塵星竟將他們帶回了這里。 “原來是這一天，看來見不到阿斯克桑了。” 蘭奇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 他知道西格麗德此刻在哪里。 “您醒了。” 一個溫和而恭敬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蘭奇轉過頭，看到了身著規整普羅托斯皇家魔法學院教師裝束的普拉奈，正靜靜地侍立一旁，臉上帶著那標志性的似笑非笑表情。 “普拉奈。” 蘭奇輕聲念出他的名字，眼神比當初在這段記憶里時，更多了幾分溫度與懷念。 “我在。” 普拉奈微微躬身，一言一行都與過去別無二致，但稍微停頓了片刻。 “你想說什么嗎？放心說。” 蘭奇注意到了普拉奈的遲疑，笑著問道。 “您是不是有點不一樣了？此刻的您，就像是來自未來的您。” 普拉奈大膽地提出了猜測。 “……” 蘭奇驚訝地嘴唇微張。 他有知道普拉奈厲害，沒想過普拉奈這么厲害。 先知的時空感官果然不同于常人，像普拉奈這種家伙，就算是出現在影世界里，也有可能猜出自身是投影。 “那普拉奈，你想了解未來的事嗎？” 蘭奇問道。 “看到您這么輕松的表情，我就知道跟隨您是我做出的最佳決定。” 普拉奈搖頭道。 “那好。” 蘭奇點了點頭，卻沒有再碰那杯茶。 他從辦公椅上站起身，理了理衣領，踏著堅實的步伐走出了校長室。 門外，走廊上光線柔和而清晰，深紅漆木地面映成光影交錯的美麗圖案。 普拉奈跟隨著蘭奇走出，但停留在了走廊，沒有繼續向前。 “普拉奈，今天提前下班了，稍微準備一下，明天咱們幾個就走了。” 蘭奇不忘抬手說道。 “是，祝您約會愉快。” 普拉奈站在原地向蘭奇行禮致意。 “你怎么又什么都知道了……” 蘭奇喃喃道。 這回即便和普拉奈的對話少了很多，普拉奈還是能先知先覺。 “因為您看起來很開心。” 普拉奈的聲音中帶著欣慰。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蘭奇回以笑意，他們兩個的交流不需要太多話語， “再見普拉奈。” 他的語調比平時匆忙，向普拉奈道別。 蘭奇沿著走廊前行，走向樓梯。 樓梯的石階古樸堅固，每一級都雕刻著紅蒙德大樓獨特的深灰色浮雕，讓蘭奇無比懷念。 “一年沒回來過了啊，也不知道澤絲提拉和夏亞過得怎么樣了。” 蘭奇還記得他的兩個親傳學生。 澤絲提拉作為蘭奇剛來到北大陸的南方沿海利洛姆城所招收的第一位學生，蘭奇十分感謝她的父親弗朗西斯子爵曾救助了遭遇海難得自己。 而后來在雪原行省上偶遇的夏亞，也成為了蘭奇的得意門生，在雪原行省和普羅托斯皇家學院為他處理了不少事務。 蘭奇走出紅蒙德行政大樓，迎來了赫爾羅姆那春日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 他順著小徑，一路向北側的湖邊走去。 很快。 視野里就浮現出了普羅托斯皇家魔法學院最北側教堂旁的湛藍湖泊。 而這次西格麗德并沒有站在湖邊。 她悠閑地坐在長椅上。 那是與阿斯克桑決戰的前一天夜晚，他們坐著聊天的地方。 “久等了。” 蘭奇來到了她旁邊講道。 西格麗德緩緩側過眼眸，看到了一如既往的蘭奇。 “沒事，很好看，對得起我等你的時間，我就知道你要變成這黑發綠瞳的樣子。”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