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京城太大,西城角落的小風(fēng)波,很難短時間傳到天水橋。 新宅之中平靜如常,一天沒出門的梵青禾,獨自待在花園的觀景樓上,斜依寬大棋榻,望著西北發(fā)呆。 觀景樓高出圍墻,露臺面向南薰河,到了夜晚,目之所及便是望不到邊際的燈火余暉,鶴立雞群的鳴玉樓和視野盡頭的巍峨宮墻都能看見,而露臺下方時而還有畫舫小舟飄過,可以說足不出戶,便能把人世繁華凈收眼底。 梵青禾看到太平盛世才有的奢華美景,眼底欣賞之余,也回想起了自幼出生長大的冬冥山。 冬冥山在漫漫西北的中部,沒亱遲部那般遙不可及,但也比瑯軒城要遠(yuǎn)上太多,那里沒有這樣的巍峨城池,連鎮(zhèn)子都罕見,有的只是一座又一座的山寨,雖然盛產(chǎn)藥材,但藥材并不能當(dāng)飯吃,日子過的很苦。 藥農(nóng)冒著山野的風(fēng)險,跑進深山老林挖來的人參靈芝,也就只能在洪山幫等私運商販?zhǔn)稚蠐Q幾袋米糧,甚至還得感謝人家肯冒著風(fēng)險把糧食運來,不然萬千族人,就只能守著寶山活活餓死。 梵青禾作為冬冥部的女王,看到女帝腳下的百姓日子可以過的這么好,自己身后的族人卻正在天寒地北的冬冥山吃苦,心頭難免唏噓羨慕,也在暗暗幻想著,如果西北王庭沒有被亂臣賊子拖垮該多好。 如果西北王庭沒垮,那西海諸部依舊是南北兩朝的強敵,饒是恨的咬牙切齒,也不敢明目張膽騎在各部頭頂上撒野。 而夜驚堂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是快要登基的太子殿下,俊美無雙、武藝驚人、天賦冠絕當(dāng)世,作為未來最有權(quán)勢的男人之一,名氣恐怕比現(xiàn)在還要大。 而大魏的女帝姐妹,如果沒有成功篡位,很可能被當(dāng)做和親的公主,嫁去塞北,成為夜驚堂后宮嬪妃。 妖女作為師父,不放心徒弟,指不定也會跟著過去當(dāng)奶娘。 而她作為冬冥部的下任族長,年紀(jì)又和夜驚堂差不太多,肯定會被天瑯王欽點為太子妃,指不定幾年前就已經(jīng)和十三四歲的小驚堂完婚了。 驚堂在床鋪上稚聲稚氣叫她梵姨,她兇巴巴叫夫君,那場面…… 呸!我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 梵青禾發(fā)現(xiàn)思緒跑的有點太偏,硬是把自己嚇回神了,坐起身來拍了拍臉頰,暗暗罵自己腦殼進水。 心中雜念尚未掃開,梵青禾余光忽然發(fā)現(xiàn)一道白影子飄進了花園,直接朝著觀景樓走來。 梵青禾剛才胡思亂想,瞧見妖女過來,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瞄了下胸脯,顯然在琢磨奶娘的事兒。 好在梵青禾馬上回過了神,又靠在了榻上,也不起身迎接,如同少奶奶般詢問: “你怎么又來了?這又不是你家,三天兩頭往這里跑,也不怕主人家嫌棄。” 璇璣真人是當(dāng)朝帝師,按理說應(yīng)該住在宮里或者城內(nèi)道觀,確實沒住在夜驚堂家里的理由。 但女帝都是她徒弟,世上誰敢說三道四? 璇璣真人腳步輕盈登上觀景樓,舉止一如既往的閑散,來到跟前坐下,便隨手在梵青禾曲線豐腴的臀兒上一拍: “夜驚堂呢?怎么不見他人?” 梵青禾翻了個身,面向璇璣真人靠著: “我怎么知道,他中午和三娘出去了,你該去問三娘。” 璇璣真人剛才去看過了,三娘在裴家和張夫人算賬,夜驚堂并不在跟前,才跑這里來看看。 見梵青禾不清楚,璇璣真人估摸是和小云璃當(dāng)街溜子去了,也沒再多問,靠在了軟枕上,從腰后取下酒葫蘆,準(zhǔn)備摟著異域美人看風(fēng)景。 梵青禾一個人躺著也無趣,見妖女喝起了小酒,肚子里的酒蟲也犯了,當(dāng)下坐起來,從棋榻旁邊拿起了件東西。 棋榻旁邊還放著梵青禾配藥的家當(dāng),中午她便在這里曬著冬天的小太陽,研究北梁送的見面禮。 此時梵青禾把裝飾華美的木箱拿起來,放在了小案上,打開后,露出里面包著明黃布料的酒壇: “妖女,夜白頭伱喝過沒有?” 璇璣真人整日醉生夢死,豈能沒聽過夜白頭的大名,每年北梁給女帝的貢酒,基本上還沒到宮里就被她提前順走了,但一年就能喝幾天,加起來其實也沒多少,大部分時候都在饞著。 聽見夜白頭的名字,璇璣真人美眸明顯亮了幾分,把酒葫蘆扔在一邊,拿起酒壇便準(zhǔn)備打開。 梵青禾就知道這妖女禁不住誘惑,她把酒壇按住,故作嚴(yán)肅道: “這是北梁外使送給夜驚堂的,北梁醫(yī)圣的手筆,可能還有仲孫錦暗中作祟,里面有沒有藏著無解劇毒,我都查不出來。你這一口下去,很可能明天就入土為安了……” 璇璣真人身懷浴火圖絕技,半點沒當(dāng)回事,把酒壇打開聞了聞: “明天入土,也好過今天活活饞死,我先嘗一口,給夜驚堂試試毒。” 梵青禾檢驗過很多次,確定沒啥問題,才敢在妖女面前亮出來,當(dāng)下也沒制止。 但璇璣真人說是嘗一口,架勢卻是雙手捧著酒壇,準(zhǔn)備噸噸噸噸…… “誒?” 梵青禾再次把酒壇按住,蹙眉道: “這酒補的很,就算沒毒,也不能這么喝。而且就這一壇,夜驚堂都沒嘗過,你兩口干了,我們喝什么?” 璇璣真人想想也是,當(dāng)下又靠著堅韌意志力,把酒壇放下,從小案下取來兩個酒杯,一人到了一杯后,拿起來遞給梵青禾: “來,要死一起死。” 梵青禾雖然是冬冥大王,但顯然沒有被梁帝當(dāng)面賜酒的資格,心底也挺好奇的,當(dāng)下接過酒杯,和璇璣真人碰了碰。 叮~ …… —— 月上枝頭,步行街上行人漸少。 沿街柳樹下,折云璃身著小姐裙,手里提著個食盒,沿街快步行走,遇到路人還會轉(zhuǎn)個向避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夜驚堂取下了斗笠,腰懸佩刀走在身后,瞧見此景有些無奈: “粉泡久了就不好吃了,你真喜歡,我明天和三娘說聲,給那小店免半年房租,搬到天水橋來弄個鋪面……” 折云璃提著打包的米粉,快步跑進小巷子,準(zhǔn)備回家給萍兒分享美味,聽見夜驚堂的話,回應(yīng)道: “我讓老板娘粉湯分開打包,問題不大。至于讓人家搬到天水橋來還是算了,這米粉便宜,去吃的都是紙坊巷的苦哈哈百姓,你把店弄這邊來,讓紙坊巷的人吃什么?我反正閑著,有時間交的學(xué)費去學(xué)學(xué),到時候我在家里親手煮給驚堂哥吃……” ? 夜驚堂以前在雙桂巷見識過云璃的廚藝,和凝兒云泥之別,真在家里煮粉,三娘怕是得躲回娘家住著了。 但他也不好打擊小云璃的干勁兒,當(dāng)下還是點了點頭,跟著一起進入了新宅。 新宅占地很大,姨娘都能住十二個,但目前連帶丫鬟,也就住了不到十個人,到了夜晚就顯得很空曠。 夜驚堂從側(cè)門進入,便發(fā)現(xiàn)鳥鳥從繡樓那邊飛了過來,本來還在“嘰嘰嘰……”,應(yīng)該在嘀咕——出去玩竟然不帶鳥鳥…… 但鳥鳥飛到游廊中,就發(fā)現(xiàn)這味兒不太對啊,又急停落在了美人靠上,茫然歪頭: “嘰嘰?” 折云璃見鳥鳥少有的沒撲過來掀食盒,眼底閃過狡黠,連忙跑過去把鳥鳥逮住: “幺雞,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來,聞聞香不香。” “嘰?!” …… 夜驚堂旁觀此景搖頭輕笑,也沒打擾一人一鳥玩鬧,轉(zhuǎn)身來到了梅花院里,卻見房門都關(guān)著,并沒有人。 夜驚堂左右看了看,心頭不免疑惑,找丫鬟問了聲,才得知三娘去了裴家,梵青禾則在花園的觀景樓。 天色不算太晚,還沒到入睡的時間,夜驚堂稍作洗漱換回家居服后,就順著游廊來到了東南角的觀景樓看看。 尚未上樓,便聞到了淡淡酒香,還有哼唱和琵琶聲: “鐺鐺鐺~……” “嗯哼哼……” 夜驚堂聽見是陸仙子的聲音,便放輕了腳步,悄然走上樓梯,自樓梯口探頭打量。 觀景樓二層算是娛樂室,頗為寬大,里面鋪著地毯,放著茶海琴臺畫案等物件,露臺上還有個大棋榻,平時老爺可以和好友在這里下棋賞景,也能和妻妾在此傷風(fēng)敗俗。 此時二樓點著幾盞燈臺,梵青禾身著紅黃相間的冬裙,醉顏微酡躺在棋榻軟枕上,閉著雙眸,看模樣是已經(jīng)醉倒了,當(dāng)家花旦般的完美身段兒,在明暗燈火展現(xiàn)了淋漓盡致。 而白衣如雪的璇璣真人,則靠在梵青禾旁邊,懷里抱著梵青禾的琵琶,素指輕勾彈著小曲,因為喝的有點多,彈的并不穩(wěn),但聽起來反而帶著種別樣韻味。 夜驚堂見此略顯意外,走上樓梯來到棋榻后詢問: “怎么喝這么多?”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