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5、登天一戰-《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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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又一道百戰高手跪地,情真意切。
然而徐貞觀的目光卻帶著哀傷,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晚了。”
“陛下……”海供奉驚愕地抬起頭,似想要確認心中的猜測。
徐貞觀接下來的話語,卻如重錘砸在他們心頭:
“朕能察覺到天機的變化,從數日前就預感到玄印突破在即,因此才做出奮力一搏,可惜如今人已然至玉門關,卻終歸晚了一步。”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天地間氣息的變化,好似有一尊熔爐,自西方升起,比身后的太陽都更熾烈。
就如一片大海被燒沸煮開時,整片大海的生命都會有所察覺。
徐貞觀的聲音飄散在風里:
“天人之上,人間已無敵。既如此,哪怕再殺出去,又能退到哪里?”
她忽然伸出纖纖玉手,攥住了身旁的旗桿,女帝將龍旗攥在手中,高高舉起:
“常言天子守國門,朕受命于危機,登基數載,戰戰兢兢,今日既已無退路,又焉能將玉門疆土,拱手讓人?”
垂垂老矣的海公公哽咽聲嘶聲裂肺,伸出雙手:
“陛下,老奴為徐家守門一百余載,今日懇請為陛下扛旗。”
徐貞觀灑然一笑,輕輕頷首,將龍旗旗幟遞去,左手握劍柄,再次望向城外洶涌沉默,如潮水汪洋般的敵人,劍鳴低吟淺唱,她輕聲呢喃:
“那我主仆,便再沖殺一回?”
薛神策等將士動容,一股悲涼熱血涌起:
“臣等誓死追隨!”
徐貞觀微笑著,寒風從關口吹來,吹起了她的黃袍。
這一刻,她終于還是留戀地再次扭頭,望向了牧北森林方向,紅唇緊抿,心想:
趙都安,朕要先走一步了。
可惜等不到你回來。
而就在她心中萌生死志,將要拔劍向西之時,腰間的太阿劍卻突兀地,仿佛感應到了什么,瘋狂地,激動地,雀躍地顫抖起來!
徐貞觀茫然地循著劍意的指引,回身望去,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掛自萬里之外,瞬息既至,橫貫天地的白虹。
忽有清風拂面。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了她身旁。
趙都安溫暖干燥的大手,也按在了女帝緊緊握住劍柄的冰涼的玉手之上。
他微笑著說:“陛下,意欲何往?”
女帝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一年來魂牽夢繞無數夜晚的,熟悉的臉龐。
她眼眶中有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沿著臉頰流淌下來。
無窮的,復雜的,飽含著思念、驚喜、幽怨、可憐……無數種情緒混成了不可分割的情愫。
她再也維持不住帝王的模樣,近乎狼狽地撲在他懷里,無聲哭泣: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趙都安溫和地笑著:
“臣答應了陛下,要在外面相會,豈敢抗旨?”
一旁,扛著龍旗的海公公震驚地幾乎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是顫抖。
城墻下,薛神策,唐進忠,宋進喜等將領與供奉同樣震驚無比地凝望著城墻上,將女帝擁入懷中的那道整個虞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身影。
“大人……”
“趙大人……回來了……”
毫無來由地,哪怕身處絕境,一股蓬勃的,強大的生命力自四十八人心中升起,如燎原烈火,再也無法熄滅。
就仿佛,所有人都堅信,只要這個人出現,一切奇跡都會發生。
“我……朕……”
徐貞觀后知后覺,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慌忙地如同小女人般掙脫他,用手抹著淚水,想要維持帝王儀態,又覺為難,最終心一橫,也只當周圍的臣子不在,她仰起頭,張開唇瓣,想要問。
想要問一切,過去一年的一切,但竟又不知如何問起。
趙都安笑了笑,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然后同樣的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女帝的眉心,有些許光芒綻放。
一道道畫面,一道道信息,如洪流一般,自指尖灌入女帝的識海。
徐貞觀怔住,片刻后,她已知曉了牧北森林中發生的一切。
那份她的傀儡身親歷的記憶,那份本已消散于天地間的記憶,此刻由趙都安奉還。
兩份記憶自然至極地融合在一起,徐貞觀閉上眼睛,再睜開,已明白了一切。
她抬起手,撫摸著趙都安的側臉,殘留淚痕的臉上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趙都安笑了笑,然后,他轉回身,望向關外的方向,視線越過那無數僧兵與士兵,望向遠山的天空,朗聲道:
“地藏,既已到來,何不現身?”
他的聲音回蕩在遼闊的大地上,如同天地在轟鳴。
城外無數人驚愕地抬起頭,而后,所有人都看見天空中蕩漾開無窮的漣漪。
萬丈高空上,一座模糊的國度鋪滿了天穹。
身穿五彩華衣,頭戴寶珠冠冕,中年人外貌,赤足行走的地藏法王站在云層上,威嚴的目光俯瞰下方城頭上的男女,如洪鐘大呂的聲音中帶著驚怒:
“摩耶!你怎么也沒死?!”
趙都安微笑著,搖了搖頭,道:
“第一,我不叫摩耶,我叫趙都安,虞國京城的人都叫我趙閻王,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
“第二,你這個叛徒都沒死,我又怎么舍得死去?”
“第三,六百年前,老徐清理過你一次,可惜不徹底。但這一次,我親自來清理門戶了。”
地藏法王憤怒至極,可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中,夾雜著深深的恐懼:
“趙都安!我想起來了,我就該早早殺了你,殺了你……”
然后他臉上的憤怒又消失,轉為寶相莊嚴:
“趙施主,貧僧已佛法大成,你不是我的對手,不如你我各退一步,這方天下,各取一半如何?千年修行不易,何苦為凡俗螻蟻拼個你死我活?”
趙都安站在墻頭,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然后,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
“我也有一個方案,你自裁在這里,再教我將你神魂徹底泯滅,然后我就放過你這些徒子徒孫如何?”
這個時候,城外原野上,那數萬之巨的西域佛門僧兵都愕然地望著天空,被雙方的對話深深地震撼了。
他們既不明白,為何自家法王換了一副樣貌,更不明白,為何法王稱呼那趙都安為“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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