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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費我留在床下了，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就借宿了一晚，很抱歉。”

    卡倫走到水池前，打開水龍頭，給自己沖了一把臉。

    女人看著卡倫，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尖叫，但卻叫不出聲，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害怕，卻沒能搜尋到害怕的情緒，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卡倫從餐桌紙巾盒里抽出了幾張紙，擦了擦手，道：“再次為我的魯莽表達歉意，再見。”

    說完，卡倫打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女人深吸一口氣，又長舒一口氣，跑到洗臉池前，開始洗臉。

    ……

    街面上已經(jīng)熱鬧起來，上班的人群散步的人群以及嘴里叼著煙斗坐在長椅上看報紙的老人，有軌電車的“叮鈴鈴”聲響從遠處傳來，好像，一切如常。

    事實也的確如此，紫發(fā)人聚居點本就是偌大城市的小角落小縫隙，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雖然釀出了極為濃郁的血腥氣，但并不足以讓這個城市的所有人都聞到。

    或許這會兒有吃早餐的孩童看著報紙會問一下自己的父親昨晚哪里好像發(fā)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他的父親會一把搶過孩子手中的報紙，罵一聲：紫發(fā)佬的事情，和我們沒關(guān)系。

    卡倫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他位置。

    司機忽然笑道：“哦，先生，那您這幾天豈不是要賺翻了！”

    卡倫聽懂了司機指的是什么，論起對這個城市的了解，絕大部分的出租車司機都超過市長辦公室發(fā)言人。

    不過卡倫沒興趣接這個話，只是側(cè)過臉看向窗外。

    當(dāng)車距離藍橋社區(qū)越來越近時，街面上逐漸可以看出一些不同了，有些地方濕漉漉的，顯然剛剛清洗過，但還能看見被焚燒的痕跡。

    明明發(fā)生了不正常的事，可今天看起來卻依舊很是正常，這不禁讓人懷疑，昨晚的不正常是否也是這座城市正常的一種。

    就比如秩序神教通告里說的那樣……社會正常運轉(zhuǎn)。

    卡倫忽然感到有些悶，他搖下了車窗，讓外面的風(fēng)吹進來，但這并未給他帶來情緒上的好轉(zhuǎn)。

    從口袋摸出了煙，這個時代，出租車?yán)锍闊煵⒉凰銢]有公德，甚至還有不少人相信煙草可以去除疾病。

    但卡倫還是習(xí)慣性問道：“抽煙么？”

    “抽的，先生。”

    卡倫遞過去一根煙，司機半側(cè)過身接了：“謝謝您先生。”

    “咔嚓。”

    卡倫自己點了一根煙，混合著特殊材料的煙草吸入一口，給靈魂帶來了一種輕微麻痹感，卡倫抿了抿嘴唇。

    他不知道尼奧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否安全逃脫，但他心里卻一點都不擔(dān)心，隊長那樣的人，想這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乇徊逗退廊ィ€真有些難。

    卡倫開始思索，自己心里壓抑的來源是哪里，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能單純地站在《秩序之光》角度上來理解，神教不干涉社會正常運轉(zhuǎn)的立場。

    這個紀(jì)元以來，正因秩序神教的崛起，才使得近千年來，神教至少在明面上放松了對普通人的影響和管制，讓人類社會步入了新的發(fā)展階段。

    昨晚應(yīng)該管事的是警察和政治家，雖然警察昨晚似乎“放假”了，雖然政治家好像還是這件事的幕后推手，但如果由秩序神教來插手的話，和直接建立一個宗教國家又有什么區(qū)別？

    然而，這是不插手么？

    明面上的不插手，事實上卻早就參與了，這不是所謂的尊重，而是一種真正的蔑視。

    不該是這樣的，因為這樣是不對的。

    本質(zhì)上，昨晚原理神教和秩序神教所做的事，和當(dāng)初的齊赫述法官有什么區(qū)別？

    “砰！”

    出租車一個加速，撞擊到了前方電線桿，卡倫身體一晃，出租車司機則額頭被磕到，青了一片。

    盡管如此，出租車司機依舊舉起雙臂，像是在跳舞，指尖依舊夾著卡倫給他的那根煙。

    卡倫忽略了這特殊香煙對普通人的作用，只能先下車打開駕駛室的門，在旁邊圍觀的人還沒聚攏前，先給司機施放了一個簡單的治療術(shù)，然后又拿出500雷爾放在了司機的口袋里。

    等到圍觀人聚攏時，卡倫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余下的路不多，卡倫準(zhǔn)備走回去。

    好吧，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心情，現(xiàn)在變得更差了。

    如果說早上的借宿費加上精神損失費500雷爾不算貴的話，那剛剛又給出去的500雷爾就純粹是自找的。

    “破財免災(zāi)，破財免災(zāi)。”

    只有默念這句話，才能讓自己心里舒坦一些，仿佛你丟出去的錢財，已經(jīng)在冥冥之中為自己買下了什么。

    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人群，全都是紫發(fā)人，他們肩系白布，正在進行著走訪和救治工作，為首的正是路德先生。

    卡倫忽然記起來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之前在《秩序周報》上就好幾次看見過關(guān)于這位平權(quán)領(lǐng)袖人物的報道。

    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一個當(dāng)今第一大教會的報紙，竟然會持續(xù)關(guān)注一個普通人，哪怕他是某個派系勢力的領(lǐng)袖，可是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是維恩的皇室，在教會眼里也是沒什么地位的。

    路德先生眼眶泛紅，正在擁抱安慰著一個紫發(fā)母親，那個母親說她的孩子死在了昨晚。

    卡倫避開了這一群人，他不想深入接觸，也不想去進行溝通了解，他想回到家里，吃一碗餛飩面，然后洗個澡。

    下午時，還能繼續(xù)坐在院子里一邊曬曬太陽一邊看看報紙。

    “本質(zhì)上，我和這座城市都是一只鴕鳥。”

    然而，就在卡倫主動躲開時，他忽然留意到路德先生身后跟隨的兩個人，他們像是助手又像是保鏢，最重要的是，在他們身上卡倫感知到了一種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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