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卡倫承認費爾舍夫人在幻境上的造詣,但怎么說呢,她簡簡單單地把自己“擱置”在旁廳里的舉動,未免有點對自己過去的經歷有些不尊重了; 最起碼,現在剛入殮還沒來得及下葬的多爾福主教,肯定是不滿意的。 只可惜多爾福主教已經死得不能再透徹了,否則他肯定會提起膝蓋用靴子狠狠踹向棺材板以此來宣泄自己的憤怒。 每個人因為走的路線不一樣,所以會有自己的特長,而卡倫的特長,一直以來其實都是自己的靈魂,因為只要提及自己的靈魂,就永遠都繞不開家里的那條狗。 可能是因為提起的次數實在是太多,所以它的頭遲遲無法長出毛發到現在還是禿的。 現在就是……好疼啊。 菲洛米娜怎么能忘記提醒自己,她奶奶喜歡戳人的眼睛? 早知道自己就應該自備一瓶眼藥水帶過來了,眼睛現在還很是干澀不適。 伸手去摸向口袋,掏出煙盒,取出一根,咬在嘴里,準備拿火機點燃時,卡倫停頓了一下; 眼藥水沒必要帶了,帶上車、帶下車也帶不到這里。 同理,這包被自己當作“靈魂止咳糖漿”的雷霆香煙也沒有抽它的意義了,都是假的。 抽應該是能抽出味道,畢竟自己抽過,但那就完全是自欺欺人了。 站起身,手搭在脖子上輕輕揉了揉,雖然四周的一切包括現在的自己都是假的,完全處于一個特定的幻境環境中,但觸感還是很細膩的。 細膩得就和這棟破敗別墅內部的陳設,雖然膩,但很寫實;要知道這里只是一層夢境,而且是主人離開后留下的一層,卻依舊可以保持得這么“精美。” 微弱的光亮以卡倫為圓心開始逐漸拓展開去,看著地板上像是用血拖把拖行過的痕跡,卡倫沿著它走進了臥室。 臥室里的床墊上,費爾舍夫人正摟著菲洛米娜,祖孫二人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床底下還蜷縮著一位。 卡倫蹲下來側過身,著重觀察著床底下那位,他的胸口還在不停地起伏,傷勢很重,但他面容很平靜。 卡倫是知道菲洛米娜有一個狗一樣的父親的,但至少現在從其熟睡的臉龐里,看不出絲毫異樣。 直起身,卡倫走到菲洛米娜那一側,在床邊坐了下來。 菲洛米娜是光著身子的,她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很健康的豐滿,如果衣服沒脫,是真的有些看不出來。 嗯,這個時候,就沒什么能看不能看的了。 在辦公室里她洗澡時,卡倫要求她注意隱私是沒錯的,但現在,是類似于任務的期間,很早的時候,姵茖和梵妮就用實際行動教會過卡倫這個道理。 更何況……這還不是現實,這是夢。 卡倫將手背抵在嘴邊,打了一個呵欠,靈魂傷勢必然會帶來這種疲憊感,不過不是直接現實里動手打架的話,問題不大。 這也是他讓菲洛米娜先下車進去的原因,等她們祖孫倆進入“夢境”后,自己再來,費爾舍夫人對待自己,只能使用幻境上的“招待”了。 至于她現實里打架到底是個什么水平,別說卡倫現在靈魂帶著重傷術法使用很不方便,就算是沒有傷勢剛剛進階裁決官的巔峰自己,去和這位老太太動手,卡倫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畢竟,不提費爾舍家過往世襲首席主教的輝煌,就看她是和外婆曾經一個圈子里接觸過的人物,就很難想象她的具體實力了。 反正,自己到現在都沒摸清楚外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實力,唯一的一次印象大概是自己有一次原本在理查家門口沒打算進去,誰知道剛轉身就看見原本應該在家里樓上織毛衣的外婆挎著菜籃子“碰巧”回來了,裝作巧遇熱情地拉著自己回家做客。 卡倫觀察了一會兒,發現無論是菲洛米娜還是費爾舍夫人神情都很自然。 他不急著進去,因為他清楚菲洛米娜有著自己的一套準備,從博弈角度出發,不管菲洛米娜自己能不能成功,但讓菲洛米娜先去消耗,自己再在最后時刻進入,效益才是最高的。 畢竟,在費爾舍夫人眼里,自己這個意外因素已經被她安置好了。 再次站起身,卡倫來到臥室窗邊,推開了窗戶。 原本,卡倫是想接一點雨水和涼風進來的,眼睛的干澀讓他想要一點濕潤。 但原本外面的大雨在推開窗的剎那,變成了一片陽光明媚下的綠茵草地。 遠處,有一個女人正騎著一匹白馬正在飛奔,因為距離關系,所以看不清楚女人的長相,但卡倫覺得就算是距離很近,也依舊看不清,因為遠處的那塊區域有一種霧化的感覺。 這個場景,不禁讓卡倫想到了以前在艾倫莊園自己和尤妮絲騎馬散步的情形。 或者,像的可能不是場景,而是氛圍。 上輩子的職業習慣,讓卡倫對別人夢里的細節很感興趣,因為人在清醒時喜歡“撒謊”和“偽裝”,但在夢里,往往會失去防備。 卡倫猶豫了一下,還是翻身跳出了窗戶,落在了這片草地上。 遠處,騎馬的身影不再是若隱若現,變得比之前清晰了許多。 但卡倫腳下的草地,卻開始變得松軟,逐漸變成了沼澤,卡倫的雙腳此時已經陷了進去。 不過卡倫并未選擇反抗,而是閉上眼,整個人向后倒去。 “噗通!” 綠色的沼澤像是一下子又變成了水塘,卡倫整個人沒入其中。 “呼……” 沒有溺水的感覺,更沒有被活埋的憋悶,卡倫就覺得自己剛剛翻了個身,身下再度變回了青翠的草地,四周彌漫著春天獨有的芬芳。 卡倫還沒來得及站起來, 一雙馬蹄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陌生人,你身上有一種讓我很熟悉的感覺。” 年輕女人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我是一名醫生。”卡倫一邊站起來一邊回答道,“如果你對我感覺很熟悉的話,那證明,你現在需要我。” “呵呵,伱的意思是,我有病么?” “不然呢?” “你知道么,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醫生來到這里看病。” “我只會出現在需要我的地方。” “好吧,醫生,請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卡倫。” “嗯哼,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茵默萊斯。” “你,再說一遍!” …… “吧嗒,吧嗒……” 卡倫從窗戶處翻了進來,重新落回了地面,身上還帶著草屑。 他開始習慣性地拍打衣服,同時,他聽到了身后床底下傳來的磨牙聲。 他轉過身看去,床上的祖孫兩個神情倒是依舊沒有什么變化。 卡倫再次走到床邊,抬起手,一條秩序鎖鏈從其掌心飛出,圍繞著菲洛米娜的身體轉了一圈后,最后將她那光潔的脖頸輕輕環繞。 “嗯?” 卡倫微微有些驚訝,他相信菲洛米娜應該感知到了自己氣息的到來,按理說,她應該主動放開一切本能抵抗好讓自己進入。 現在她既然沒有絲毫反應,只能意味著一件事,在她的夢中,她已經失去了主導權。 卡倫閉上了眼,秩序鎖鏈從菲洛米娜脖頸處抽回,然后在半空中盤旋一圈后,猛地向下,直接穿透了菲洛米娜的胸膛。 就像是進這座破敗別墅時,門鎖出了問題,雖然沒反鎖,正常卻打不開,只能用腳去踹了。 “砰!” …… 小木屋的床上,菲洛米娜睜開了眼。 同時,耳畔邊傳來自己奶奶的聲音: “很精致的小木屋,怪不得你對自己的臥室向來沒什么要求,也不喜歡什么玩具,原來,在你的夢里,其實臥室里該有的,全都有啊。 就是看起來,未免有些幼稚和俗套了一些,就像是兒童故事圖冊里的插畫一樣。 哎喲,真是沒想到我的孫女已經這么大了,卻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干枯的手落在了菲洛米娜的臉上輕輕撫摸,然后在她沒起身時,她的奶奶就先一步從床上下來。 菲洛米娜隨即坐起身。 “嗯?”費爾舍夫人發現了木桌上的早餐,她主動伸手拿起一塊面包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緊接著,費爾舍夫人低下頭。 她看見自自己雙腿之間,探出了一張臉,是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正蹭著自己的褲腿,吐出著舌頭,像一條狗一樣向自己示好討要食物。 事實上,她就是一條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費爾舍夫人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將手中咬了一口的面包片送到桌下“自己”面前,桌下的“自己”馬上張開嘴,叼下了面包片開始大口咀嚼和吞咽。 “原來,奶奶在你的夢里,一直是這個樣子。” 菲洛米娜沉默不語。 “不過,這并不讓我感到意外,到底是我的親孫女,我準許你擁有一點屬于自己的脾氣,我們到底是女孩子,總該是有一點點發脾氣的特權的,不是么?” 費爾舍夫人扭頭,看向坐在床邊的菲洛米娜,“但還是我之前說的那句話,幼稚,依舊是幼稚。” 菲洛米娜額頭位置出現了一個黑點,她的脖子仰起,雙拳攥緊。 緊接著,一團灰色的光暈從她眉心溢出,當她再低下頭時,整個人的神情比之前要顯得靈動不少。 她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奶奶。 “不錯,能突破我的禁制,或者說,你是故意想讓我進你的夢的,可是,何必呢? 畢竟不管怎樣,我都會選擇進來的。 你不理解你奶奶,哪怕你已經和我生活了這么多年,你依舊不懂我。 知道你幼稚的原因在哪里么? 一個成年人的世界里,不應該只有單純的愛與恨,至少,不應該表現得這么直白和簡單。” 菲洛米娜搖了搖頭,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奶奶,很平靜地說道: “可是,這里是夢啊。” 剎那間,一條條綠色的藤蔓從小木屋內部延伸出來,快速攀附到了費爾舍夫人的身上,對她進行了捆縛。 這里是菲洛米娜自己的夢,在她的夢里,她理應具備更高的主動權。 菲洛米娜繼續抬舉起自己的手臂, 費爾舍夫人則慢慢被吊了起來,雙腳離開了地板。 “奶奶,如果現實和夢都一樣,都是寫實細膩的風格,那夢,它還有存在的意義么?” 菲洛米娜攥緊了拳頭。 捆綁在費爾舍夫人身上的藤蔓開始快速鉆進她的身體,恐怖的力道讓藤蔓交接處發出壓抑的摩擦聲。 但預想中被碾壓成肉泥的場景并未出現,一切的壓縮在到達一定程度后似乎就陷入了一種動態的靜止,而費爾舍夫人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驚慌的神情。 “幼稚,是這世上最可笑的性格,你真的以為,在夢里,你就有資格躺下來享受閑適了?” “嗡!” 藤蔓破裂,整個小木屋在此時也開始劇烈的顫抖,屋子里的所有陳設都開始了偏移,連桌子都側倒在地,上面的盤子滑落下來發出了連串的破碎聲。 木屋里,只有費爾舍夫人和菲洛米娜兩個人依舊保持著平穩站立,仿佛她們的存在,完全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 兩個人身邊,都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紋路,像是蜘蛛網一樣對外開始擴張。 她們是同一個家族,同一個血脈,菲洛米娜更是費爾舍夫人一手帶大的,雖然她的帶孩子方式有待批判。 所以,現在二人幾乎用一模一樣的方式進行著夢中對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祖孫兩個人將二人所在的環境里都布滿了紋路,雙方之間的力量交織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然后,菲洛米娜動了,她左手攤開,手中凝聚出一把秩序之矛,身形一閃,出現在了費爾舍夫人面前,槍尖對著費爾舍夫人的面龐直接扎了過去。 費爾舍夫人身形一瞬,就如同是皮革撕扯破碎的聲音,身形自原地消失。 菲洛米娜趕緊追隨,來到了木屋外面。 費爾舍夫人落在了菜園里,菲洛米娜準備再度向她沖來,她卻舉起手,示意自己的孫女看看天空。 菲洛米娜抬起頭,看向天空。 先前在小木屋內,自己和自己奶奶爭奪那里的控制權,其實是旗鼓相當; 這才能確保兩個人可以在同一基準下,進行對等的廝殺,否則一方占據夢境主導的話,她就是主宰,根本就沒法打。 但現在,天空已經被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完全覆蓋。 自己和奶奶在小木屋里爭斗,但奶奶卻像是用一根手指逗自己玩的同時,順手將這片夢境完全覆蓋掌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