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平野伯-《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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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唯一算得上外人的,只能是太子了。
此時坐在下首也穿著龍袍的太子,并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成了“外人”一個了。
當然,
接下來的一句話,
讓太子忽然之間真的體會到了一種局外人的感覺。
先前父皇問一句,六弟答一句;然后沉默。
現在六弟問一句,父皇……
父皇直接回了四個字:
“觀風戶部。”
姬成玦馬上叩首道:
“兒臣定不負父皇厚望。”
一問一答,
再一問一答,
成了。
太子本能地覺得有些荒謬,
第一個一問一答,雪海關總兵定下了;
第二個一問一答,自己這個六弟,似乎忽然之間就又上位了。
年長的皇子們,可是都記得當初六弟還小的時候,父皇對其有多喜愛。
但偏偏這個時候,太子真感覺自己跟個局外人一樣,完全插不上話。
沒必要自己打圓場,也沒必要自己緩和氣氛,更沒有爭論需要自己去調和,自己總不能干咳兩聲,示意父皇聽一聽自己的意見吧?
觀風戶部,其意思就是讓皇子去戶部學習,也是培養皇子的一種手段。
這職權,可大可小,彈性很大。
過了一會兒,
跪在地上的姬成玦又開口補充道:
“三年之內,兒臣必然讓我大燕錢糧充足!”
燕皇呼吸一滯。
跪在地上的姬成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你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我就是故意告訴你我知道你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很不舒服吧,
我故意的!
燕皇目光微微一瞇,
他本能地想要再按照習慣壓制一下自己這個兒子,這符合他一貫的手段。
當初,鄭凡每進一階,自己就會削一層自己這兒子的皮,以做敲打。
但經過自己這么多年的敲打,
他忽然發現自己這個兒子身上,似乎已經不剩下什么可以扒拉的了。
何家人?
這時,姬成玦站起身,對著燕皇又對著太子,道:
“父皇,兒臣孟浪,與民間女子私定終身,還望父皇成全!”
說著,
姬成玦又跪了下去。
燕皇呼吸又為之一滯,他又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了!
講真,
這種自己和自己過招的感覺,
真的太讓人不舒服了,
有種左手打右手的感覺。
以前,自己這兒子明顯還想著藏拙,故意裝瘋賣傻,自己也知道他在裝瘋賣傻,但今天,他不裝了。
呵,
這是覺得朕現在必須得用你,所以有恃無恐了么?
太子此時笑著道:“六弟,真的么,是何家的女子?”
姬成玦略帶靦腆的回答道:
“皇兄英明,是何家的。”
太子愣了一下,問道:“到底是何家?”
“皇兄,就是何家啊。”
“何家?”
“何家。”
太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一個姓。
“皇兄,何家是南安縣城的屠戶。”
“屠戶?”
太子的表情有些精彩。
自己的未婚妻,是鎮北侯府郡主;
自己大哥,要娶的是蠻王之女。
自己這個弟弟,要娶屠戶之女?
一時間,太子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看向父皇。
燕皇沒急著回答,只是沉著臉。
姬成玦又道:
“父皇,何家我那丈人,在兒臣離開南安縣城回京前,對兒臣說,他說他何家別的沒有,但逢年過節,臘肉熏肉,絕對一件不落,他老何家有一口肉吃,就絕不會差您碗里的一點油星!”
“…………”燕皇。
這確實是老何頭自己拍胸脯說的,且說這話時,那當真是自信滿滿!
當然,他那時并不知道自己這親家,到底是哪位,但他清楚,豬肉,確實是這個世界上,頂好的東西了!
當然,這話的意思,此時用過來,就是說,你敢再動何家人試試!
我讓你碗里,沒油星你信不信!
這是婉轉地在表達自己的態度,你要我幫你辦事,可以,你以前再怎么削我,可以,但這一次,您甭想再跟以前那樣,削我一頓后我再繼續給您賠著笑臉,夸您削得好!
姬成玦是真的受刺激了,
受那鄭凡的刺激了,
他韜光養晦不下去了,
也不想再下去了。
因為他很清楚地發現,要是自己再不做點什么事,再不重新彰顯一下自己那皇子的招牌………
說句不好聽的,朋友,就是“一串錢”,
當雙方地位差距越拉越大后,
自己這個六皇子,
在他鄭凡眼里,
又能算得了什么?
自己要是餓了,他能送自己玉米面;
但哪天如果自己要死了,他大可能隔岸觀火。
以自己對鄭凡的了解,他相信鄭凡絕對是能做得出那種事情的人。
那家伙,可是用敵人尸骸堆積自己軍功的狠角色,怎么可能會有不切實際的婦人之仁。
且隨著他慢慢崛起,他手底下的人也越來越多,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他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了,他就算想幫自己,繼續念著以前的情分,他手下人,可能會因為看不起自己這個落魄皇子,而無動于衷。
都是有脾氣的,都不算老,我姬成玦憑什么混得不如他?
燕皇開口道:
“三年?”
這買賣,燕皇愿意做。
姬成玦馬上道:
“一年見成效,兩年初成,三年大定!”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父皇,君前無戲言。”
姬成玦立下了軍令狀。
燕皇微微頷首,這個買賣,他還算滿意,一年看成效。
比起三年做好準備可伐乾,其余的一切,他其實都可以做出退步。
就是眼前這個兒子………
燕皇揮了揮手,
道:
“你下去吧。”
“兒臣還有事起奏。”
說完,
姬成玦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紅紙,做呈送狀。
太子起身,將這張紅紙接過,發現上面是一份嫁妝單子,里面的那兩只豬后腿,字體故意寫得很大。
太子將這禮單送到了燕皇面前,
燕皇接過來看了一下,
看著這張禮單時,他仿佛能夠看見那個老屠戶在寫這個時,得是多么的豪氣沖云霄;
不,
他可能不是自己寫的,看這字跡工整,應該請先生專門寫的,且特意在兩只豬后腿幾個字上,故意寫大一輪。
這是,
在向朕顯擺他老何家的…………豪闊?
“呵呵呵。”
燕皇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笑了。
太子驚詫莫名。
今天的他,看著這一大一小,真的覺得,自己是多余的,仿佛自己根本融入不進去。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卻又無從發作,更不能表現出來。
燕皇的目光里,微微露出了些許柔和。
他想到了當年自己納閔妃時,閔家那位老泰山給自己送入宮的禮單,拖長下去,林林總總,展現出自己的富可敵國,像是在故意向自己示威一般。
他閔家,不是百年門閥,卻絕對是大燕第一巨賈!
那天的自己,捏著這份禮單,心里,沒有絲毫地激動和喜悅,有的,只有憤怒。
相較而言,
這份禮單,
看得讓人舒服多了。
且前后字跡深淺有區別,應該是后來又特意讓人加上了東西。
這位南安縣城的屠戶父親,
一直在想著在嫁妝上多給一點,盡量多給一點,盡自己所能。
燕皇揮揮手,
示意太子讓開一點。
太子有些受傷地讓開了身位,
讓燕皇得以繼續看見跪伏在地上的姬成玦。
“成玦。”
“兒臣在。”
“你,不后悔?”
姬成玦叩首,
雙手攤在地上,
誠聲道:
“愿我日后姬家直系子孫,必配民家女!”
燕皇沒做其他的反應,甚至沒讓姬成玦起身,而是看了看太子。
“父皇?”
“照著這份禮單,雙倍,下聘。”
太子是兄長,姬無疆人還沒回來,自然得由他來操持,這本就是禮數。
“是,父皇。”
在太子轉身時,
燕皇又開口道:
“慢著。”
“是,父皇。”
“豬后腿,送八只。”
“…………”太子。
朕,要在你最引以為傲的“豬”身上,壓過你!
“是,父皇。”
太子重新落座,也是覺得有些荒唐,向來不茍言笑的父皇,居然要和一個縣城里的屠戶,去置氣,去比拼……財力。
燕皇還是沒讓姬成玦起來,
轉而又吩咐道:
“擬旨。”
“是。”
太子攤開圣旨,開始準備書寫。
圣旨寫好后,還得交李九郎那邊加批,意思是朝臣那里也通過,最后再到魏忠河那里用璽,才能具備真正的效應。
當然,當皇帝強勢時,這一切,只是走一個流程罷了。
“著原盛樂將軍鄭凡,任雪海關總兵。”
太子開始書寫,
其實,
這個他一點都不吃驚,
因為自看見靖南侯折子后,他就清楚,這一條,是必然要通過的。
但下一句,
卻讓太子的手,
微微抖了一下:
“冊雪海關總兵鄭凡———平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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