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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shí)都是在試探。

    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現(xiàn)如今，二人身份對調(diào)，許文祖雖然口頭上“鄭老弟”“鄭老弟”喊得很殷勤，但實(shí)則雙方的交情到底是否還在那兒到底是否還有用，他其實(shí)也不篤定。

    人，畢竟是會變的。

    鄭凡這邊，則是給他一顆定心丸。

    畢竟曾經(jīng)的上下級，一段時間里，許文祖還是鄭凡和瞎子需要經(jīng)常謀劃的攻略對象，所以，對許文祖這個人，鄭凡是很了解的。

    這是一個很有野心的胖子；

    他不會僅僅滿足于蕭規(guī)曹隨，他必然要折騰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功績。

    而且，這個人骨子里，泛著的是一股大燕沙文主義。

    以前，他忠誠于鎮(zhèn)北侯，現(xiàn)如今，鎮(zhèn)北侯態(tài)度很清晰了，所以，許文祖很早地就將畢生追求，變成匡扶大燕，問鼎天下。

    他是從骨子里，瞧不上晉人的；

    鄭凡先前所建言的，也不是在刻意地煽風(fēng)點(diǎn)火，因?yàn)樵S文祖必然會去做，也必然會行狠辣之舉。

    興許，

    朝廷選擇讓許文祖來接替毛明才，本就是想要更進(jìn)一步地掌控穎都。

    毛明才的團(tuán)結(jié)政策，在東征戰(zhàn)役以及隨后的伐楚之戰(zhàn)里，發(fā)揮了很大的作用，現(xiàn)在仗打完了，該清理內(nèi)部了。

    雙方會晤，開頭是敘舊，接下來很快就達(dá)成了共識。

    那就是，你許文祖盡管折騰，盡管清理，一旦出了亂子，平西侯府負(fù)責(zé)擺平。

    新官上任之際，最適合下狠手，因?yàn)槟菚r候出什么亂子都可以推到前任頭上，就說那是前任挖的坑，我這是在給他填坑或者是將膿瘡?fù)逼啤?

    反正，

    只要不鬧出大規(guī)模兵變和起義，朝廷那邊，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前者的保證，則來自于軍權(quán)，也就是平西侯府的支持。

    “呼………累啊。”

    正事兒談完了后，許文祖神情終于放松下來了。

    他不怕事兒多，就怕辦事兒時不爽利，現(xiàn)在，他反而有一種想盡快飛到穎都開展工作的躍躍欲試。

    “呵呵，我那兒準(zhǔn)備了一個火鍋。”

    “哈哈，好，好，你那兒的菜式，都是又精致又好吃的，我可是饞了好久了，不過………”

    許文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鄭老弟。”

    “有什么事兒，老哥你說，咱們倆，畢竟是過命的交情，雖說以前你是我的上峰，現(xiàn)在我爵位比你高，但我鄭凡不是個忘恩負(fù)義的人，當(dāng)初老哥你一力提攜我的恩情，我可是一直記得。”

    “朝廷那兒已經(jīng)放出風(fēng)來了，下半年時，兩位王爺要入京了。”

    “嗯，說不得，我也得去的。”鄭凡笑了，“大概，是要定國本了。”

    許文祖壓低了聲音，

    眼睛微微一瞇，卻因?yàn)槟樕先舛啵苯有纬蓛傻揽p兒，

    “老弟，僅僅是定國本么？”

    鄭凡看向許文祖，

    許文祖咬了咬牙，

    繼續(xù)道：

    “還有兵權(quán)。”

    ………

    入夜了，茍莫離走到何春來身側(cè)，他看見何春來正坐在那里，一個人喝酒。

    “怎么著，第一次出賣自己人，心里頭，不舒服吧？”

    何春來搖搖頭，

    道：我看書

    “我告訴劉琿先生，我是侯府的人，現(xiàn)在在為平西侯爺做事。”

    “哦？”茍莫離有些訝然。

    “劉琿先生對我說，這是好事，他也是在王府教書，糊口，總是要糊的。”

    “呵呵，老先生倒也通透。”

    “劉琿先生說，他原本已經(jīng)接受燕人主政的局面了，但伐楚之戰(zhàn)，燕人決堤以走水師，這事兒，他看不過，他抑郁，他胸口有氣。

    先生感謝我，

    說我給了他一個抬著骨殖來罵新太守的機(jī)會。”

    “灑脫。”

    “先生不贊同在起兵的，認(rèn)為晉地的一些人，想搞事情，終究是搞不起來的，以前，興許還有機(jī)會，但在平西侯府建立后，就完全沒機(jī)會了。

    接下去再想搞事情，只會讓生靈更加涂炭，讓燕人，繼續(xù)視我晉人如草芥，得不償失。

    先生說，

    反正都是諸夏之人，

    八百年前，

    晉人的祖先和燕人的祖先，還同朝為官，共拜一個天子；

    本是一家人，分成兩家，再并回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呵。”茍莫離笑了，“這就是我最不舒服你們夏人的地方，你們夏人自己腦漿子都打出來了，結(jié)果還能放下刀槍，說是本就一家人。

    我們野人呢，

    大幾百年前其實(shí)就被打趴下了，但你看看，你瞅瞅，晉人、楚人、燕人，還是視我們野人為異端。”

    “會好的。”何春來安慰道，“我覺得，在侯爺眼里，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燕、晉，甚至是野人之分。”

    茍莫離打了個呵欠，直接終止了這個話題，

    道：

    “那老頭還說了什么，他家小呢？沒托你保護(hù)？”

    “先生無子嗣，發(fā)妻亡故后也未續(xù)弦。”

    “還成，走得灑脫，臨走前，再罵了一頓新太守，也值了。”

    何春來有些猶豫道：

    “我看那位新太守雖然體胖，但能夠和侯爺談笑風(fēng)生的人，想來也絕非等閑。”

    “這世上，能吃成胖子且不被別人吞下去的，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我就擔(dān)心，接下來，穎都會又有一場腥風(fēng)血雨。”

    “那老先生都不擔(dān)心，罵得爽了，你操這個心做什么？老先生既然敢罵，難不成他心里不清楚此舉到底意味著什么，這是直接將這位新太守在上任之前，就得罪狠了，給他加上了滿腔的怒火。”

    “那……”

    茍莫離拍了拍何春來的肩膀，

    道：

    “腥風(fēng)血雨死的都是權(quán)貴，和老百姓有什么干系？我甚至覺得，老先生之所以這么爽快地答應(yīng)你也配合你，是他早就看那穎都的官場和權(quán)貴們不順眼很久了，巴不得這幫貳臣們家破人亡得更厲害一些哩。”

    何春來長舒一口氣，道：“聽您這么說，我心里舒服多了。”

    “是吧，有時候就得自己編點(diǎn)瞎話來騙騙自己，日子才能過得輕松，嘿嘿。”

    何春來點(diǎn)點(diǎn)頭，釋然了，不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

    “侯爺?shù)囊馑迹孟駮簳r不回穎都？”

    “嗯，要在外逗留了兩天。”

    “逗留？”

    “因?yàn)楝F(xiàn)在不方便回去，暫時。”

    ……

    穎都新太守，

    許文祖來赴任了。

    隊(duì)伍自穎都西城門進(jìn)，在穎都曾經(jīng)的天街現(xiàn)在的上官街街面上，已經(jīng)布置下了接風(fēng)的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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