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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天子-《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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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園,

    前院里,

    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很大,里頭升著小爐,還算暖和。

    燕皇坐在馬車內(nèi),身上,蓋著一條毯子。

    魏忠河進(jìn)入馬車,從懷中,掏出一枚紅色的丹藥。

    這類煉丹爐里出來的丹丸,有一個規(guī)律,顏色越鮮亮,毒性,就越強(qiáng)。

    魏忠河身為煉氣士,自是清楚這些門道的,畢竟,煉丹之術(shù),只是煉氣士最底層最低級的玩意兒,也就那些騙吃騙喝的江湖術(shù)士才會去鼓弄它。

    燕皇伸手,將這一粒紅丸捏在指尖,而后,送入口中。

    吞咽的動作,有些艱難,燕皇脖子向上一挺,強(qiáng)行用手順著自己的脖子,將丹丸咽了下。

    再低下頭時,

    額頭上,已然出了虛汗。

    “陛下,茶。”

    魏忠河馬上遞上一杯茶。

    燕皇接了,

    茶水滾燙,

    燕皇卻毫不在意,近乎兩口就悶了下去。

    隨后,

    燕皇身子靠在了馬車車壁上,

    雙手,

    垂放在身側(cè)。

    魏忠河默默地蹲侯在一旁,低著頭,不敢說話,也不敢看。

    而這時,

    后園外圍,

    出現(xiàn)了一支騎兵,人數(shù)在兩千騎左右,是李良申麾下鎮(zhèn)北軍的一支。

    這支兵馬的游擊將軍以及參將齊齊下馬,

    跪伏在了后園門口。

    身后,他們所帶來的騎士,也全都下馬,單膝跪伏在地。

    李良申曾說過,他的這一鎮(zhèn)鎮(zhèn)北軍,滯留在京畿之地,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在別人看來,可能他是一把懸于京畿之地的不穩(wěn)定的刀? 但實則,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把刀上? 到底被侵入了多少銹蝕。

    當(dāng)年,

    鎮(zhèn)北軍上下,是三軍用命,打算幫自家侯爺奪得龍椅的;

    但伴隨著那一出馬踏門閥,郡主入京? 半數(shù)鎮(zhèn)北軍東進(jìn)入征途,明眼人都看清楚了? 鎮(zhèn)北侯? 不想反。

    他不僅不想反,還堅定地站在燕皇的身后? 為燕皇助力。

    很多人,

    為此遺憾了。

    軍中? 有李富勝之流;地方上? 有許文祖之流;

    遺憾,是遺憾? 但這畢竟不是什么壞情況,大燕? 終究還是大燕,燕軍? 終究還是在黑龍旗幟的引領(lǐng)下? 為大燕而戰(zhàn)。

    所以? 李富勝現(xiàn)在你說他是鎮(zhèn)北軍還是靖南軍的一部,真的很難說清楚了;

    而許文祖,也早早地將自己看作大燕朝廷的封疆大吏,鎮(zhèn)守著晉地。

    他們尚且如此,

    下面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畢竟,

    燕皇功高蓋世,一代雄主,名正言順,正統(tǒng)皇帝!

    畢竟,

    如今的大燕,開疆滅國,百戰(zhàn)不殆!

    這種情況下,

    朝廷,

    皇帝,

    想要拉攏分化軍頭子,簡直不要太容易,而且那些被拉攏的將領(lǐng),完全沒什么負(fù)疚感。

    是自家侯爺要當(dāng)忠臣的,而且,自己又不是叛國,是忠誠于大燕的皇帝,有什么不對?

    所以,

    這就是為什么那一晚六皇子大婚時,郡主想殺姬成玦,李良申和七叔,近乎是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謀劃了這一切。

    為什么不調(diào)兵?

    不僅僅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而是,

    天知道自己一道軍令下去,城外的那一鎮(zhèn)鎮(zhèn)北軍,到底能有幾成愿意提刀跟著自己殺入京城殺入皇宮?

    如果事情真的就這般簡單,

    這一鎮(zhèn)鎮(zhèn)北軍真的操之于李良申之手,

    那郡主當(dāng)初為何不更干脆一點,直接造反,逼燕皇退位,太子登基,自己不做太子妃了,直接做皇后母儀天下不是更愜意么?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身為帝王,燕皇是驕傲的,但身為帝王的手段,他,不是不會。

    臥榻之側(cè),又豈容他人安睡?

    一眾信使,策馬而來,這些信使,來自于很多衙門,也來自于王府和東宮,但當(dāng)他們看見后園門口跪伏在地的一片騎兵甲士時,也都有些發(fā)懵了。

    那邊,

    靖南王抽出錕铻刀,要見陛下,否則就清君側(cè);

    這邊,

    陛下所在的后園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一眾騎士!

    這是,

    要打起來了?

    今日所發(fā)生的和正在發(fā)生的一切,讓很多人,都陷入了迷茫;

    不僅僅是這些信使,甚至他們背后的大人們,也都是如此。

    還是那句話,

    靖南王想造反的話,

    用得著這么直接么?

    但,

    他偏偏喊出了那三個字!

    魏忠河伸手,從外頭接過來一張條子,掃了一眼,就捏回了掌心。

    當(dāng)他再抬起頭時,

    卻看見先前一直靠在車壁上的燕皇,此時已經(jīng)坐直了身子,一雙眸子,深邃如淵。

    魏忠河忙稟報道:

    “陛下,靖南王到城門口了。”

    “嗯。”

    燕皇點點頭。

    少頃,

    后園的門,被打開,馬車,緩緩駛出。

    隨即,

    一眾大內(nèi)侍衛(wèi)以及密諜司的高手保護(hù)著馬車,而先前跪伏在地的鎮(zhèn)北軍甲士,則在他們將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上馬護(hù)衛(wèi)兩翼。

    隊伍行進(jìn)途中,

    屬于帝王的華蓋龍纛,也被立了起來。

    天子出巡,

    自當(dāng)有天子出巡的氣象!

    ………

    當(dāng)“清君側(cè)”三個字傳入自己耳中時,太子的身子,先是一晃。

    后頭的兄弟們,以及再后面的百官勛貴們,也都是一陣發(fā)懵,隨即是駭然。

    這,這,這,

    怎么就這樣了呢!

    誰都清楚,

    陛下入后園療養(yǎng)后,就再未曾出來過,早些時候,太子領(lǐng)重臣去后園請示國事,后來,燕皇連這個都免去了,一律不見。

    太子只能兩天去城外,后院門口磕頭問安,龍顏都見不到。

    大家都清楚,

    陛下的身體,顯然是壞到不能再壞的地步了。

    陛下這次沒能出后園,到城外來迎接,那也是應(yīng)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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