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斷它,百年國運!-《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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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宮內大宴。
宮里宮外,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為這場大宴而忙碌著,像是一群又一群密密麻麻的螞蟻,為帝王的一個決定勤勤懇懇地付出和運作。
宴會的菜肴,酒水,是一個大工程,不僅要精美,還得確保安全,任何一個環節都需要有人把守和負責。
宮內的張燈結彩,也需要去細致操辦;
舞姬歌姬的排練,也是抓緊這最后一點時間。
內務府、禮部、內庫的一眾官老爺們,忙得幾天沒閉過眼,一雙眼睛一瞪,通紅一片,宛若擇人而噬的野獸。
大燕現如今對外,震懾四周,那是一點都做不得假,否則兩王二侯也不可能得暇齊聚燕京;
但在對內上,
因為不常舉辦,因為天家的過于簡樸,導致宮廷內的一切預案和準備,都是倉促中的倉促,急切中的急切。
就像是一個地方常年舉辦什么活動,主辦方的經驗,自然也就鍛煉出來了,而冷不丁的忽然來一次,各方都只能火急火燎地趕鴨子上架。偏偏沒人會在意你的理由和借口,一旦出了紕漏,簡單,人頭落地就是了。
這是陛下歸宮后的第一次大宴,事實上,就是在以前,對于這位向來恪奉節儉的帝王而言,所謂的大宴群臣,與民同樂,也是少之又少。
上次宮內大宴上,楚地出身的琴師行刺,三皇子為救駕而身亡。
有些臣子,會提前在宮門外聚集,等待著進場。
各國使臣,也會早早地到來,將禮物準備好。
而像鄭侯爺這種層次的,自是不需要早到,也不用去彩排坐位置的,在大皇子府出來后,他就回自己府邸洗了個澡睡了一覺,等到時候差不多了,再騎著自己的貔貅,身邊沒帶劍圣,只帶了四娘;
正如上次在烤鴨店時一樣,當燕皇要來時,劍圣會很自覺地離開,再被密諜司的高手看護陪坐著。
這個級別的強者,還是個劍客,想靠近帝王身邊,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上次劍圣陪著鄭凡入宮受封時,也是在宮門口被魏忠河派人請去了另一處地方喝茶。
最重要的是,
誰叫他有殺皇帝的前科呢?
再說了,
入宮后,要有危險,你就算再來兩個劍圣也很難防得住,倒不如灑脫一點,看開一點。
所以,
鄭侯爺騎著貔貅,身邊跟著四娘,在靖南王府門口等了許久。
反正就在隔壁,反正離得近。
靖南王從府中出來了,和鄭凡點點頭,二人像以往那樣鄭凡稍微落后小半個身位并行。
兩邊的親衛,一家的防衛一邊,一路從歷天城過來,大家也都熟悉了。
對于鄭凡而言,當自己站在老田身邊時,其實親衛就是拿來當儀仗隊的。
行至宮門前,
宮門守衛直接放行,連檢查都沒檢查。
兩尊貔貅,就是最好的通行令牌,想作假都作不了。
大燕貔貅,在外的,其實也就四頭。
鎮北王一頭,靖南王一頭,大皇子一頭,平西侯爺一頭,其余的,都是貔獸,算不得貔貅。
兩家的親衛都留在了宮門外,
鄭侯爺陪著老田騎著貔貅進了宮,
兩邊不時有宦官和宮女以及一些大臣跪伏行禮。
天色,已經黑了,但宮內掛著很多燈籠,至少,御道所及之處,都宛若白晝。
鄭凡還記得自己上次深夜入宮時的情景,一眨眼,五年過去了。
只可惜這種感慨是不能在此時抒發出來的,因為那一夜整個田家都被血光覆蓋。
到金殿前,鄭凡跟著老田下了貔貅。
引路的,是老熟人,黃公公。
當年有兩位前輩撞死在侯府門前的石獅子上后,黃公公也是安排好后事才過來的,結果趕巧了,望江結冰,靖南侯出府了。
這之后,朝廷很多次向晉地宣旨,都是讓黃公公去的,去穎都,去奉新城,去雪海關,一度,還當了一小段時間的監軍太監。
大燕沒有宦官干政的說法,就是魏忠河也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黃公公之所以屢次被“委以重任”,并不是上面覺得他能力有多強,純粹是想討個好彩頭。
就跟士子進考場時要先邁哪條腿一樣,圖個吉祥。
“奴才見過靖南王爺,見過平西侯爺,王爺福康,侯爺福康,這邊請。”
大宴,分內殿,外殿,也就是內席外席。
外席人多,但只能遠遠地看見皇帝坐的位置,不過有太監負責傳聲,倒也不用擔心漏掉陛下的話語。
而內席,也分前席和后席。
前席,是大燕真正的一線權力階層,軍政某方面的一把手巨擘。
至于女眷和誥命們,則在后頭的一座殿內,隔得不遠,這邊有什么響動,那邊也能察覺到。
四娘身上沒誥命,今日的她,身著女裝,宛若侍女一般就跟著鄭凡。
這是不符合規矩的,但當你身份足夠高時,規矩,就能變得很通融了。
進了前席,
主座也就是龍座的右手那一列,是鄭凡他們這些軍方大佬所坐的位置,時下以右為尊,同時,也象征著大燕以武立國的傳承。
大皇子先到了,
坐在右手下第四個位置。
老田坐到了第二個位置,第一個位置,是給李梁亭留的,畢竟鎮北王年紀大。
鄭侯爺和大皇子相視一笑,在老田身側的第三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大皇子是皇子,也是侯爵,只不過他自知自己這個軍功侯有點水,就特意讓了位置。
其實,鄭侯爺對大皇子也封軍功侯這件事沒什么意見,更沒覺得什么不公平,你爹讓你去自家公司當個經理,這叫事兒么?
四娘在鄭凡身后坐了下來。
隨后,
在下頭,又有一眾軍方頭目過來,先來參拜靖南王,老田默默地坐在那里,沒回應。
好在,這些人也覺得正常,甚至若是靖南王忽然搭理他們和他們嘮家常,他們才會覺得真正的惶恐。
接下來,他們和鄭凡寒暄,鄭凡自然不可能和老田那般端著,只能很禮貌地和他們寒暄。
這些人,說是軍頭子,但有一小半是軍爵二代,也就是祖上打仗得了爵位傳承下來的,亦或者是在京畿之地擔任什么軍職的將領。
怎么說呢,在燕京,還算是個人物,但放眼大燕軍方,就有些不夠看了。
另外,
鄭侯爺其實是趕上了好時候,一直走的是地方路線,不停地刷軍功來升官,最后封侯,不是走的尋常路子,幾次進京還都是來受封的。
可你偏偏還不能認為他沒根基,哪怕撇開靖南王對其的支持和看重不談,人家現在已經開府建牙,相當于半獨立的藩鎮了。
黔首崛起的神話,彎道超車的典型。
當然了,你要讓鄭侯爺選擇當兵油子那般熬資歷,打關系,那日子,過得肯定也不愜意。
和這些人寒暄時,左一個久仰,右一個如雷貫耳,時不時地還得搭配點兒語氣:
哦,原來是您,失敬失敬。
其實,有一個算一個,鄭侯爺基本不認識,就算自我介紹之后,也沒記住幾個人的名字。
層次不一樣,排面不一樣,就這樣吧。
鎮北王來了,他來了后,就直接坐在了右邊的首座,在李梁亭身邊,跟著青霜,和四娘一樣,坐在后頭。
兩位王爺都到了,
鄭侯爺也就正襟危坐起來,
大皇子也不再和善地打招呼交際,自然而然地坐直了身子。
軍人,就得有沙場的殺伐氣息。
這四位,就是排第四的大皇子,也是真刀真槍地殺出來的。
軍方身份最高的四位這般一坐,
下面的不管什么年紀的不管什么職位什么爵位的,也全都跟著一起面容嚴肅目光冷峻地坐起來,一排下去,清一色。
而對面左手那一列的,坐的是文官大佬。
原本他們還在寒暄,還在客套,還在聊天,甚至還會談一談詩詞歌賦風花雪月,文官們,離開案牘之后,那是真有的聊,也會聊。
但聊著聊著,忽然感覺不對了。
這一邊喧囂一邊冷肅,對比差距實在是太明顯了。
漸漸的,文官大佬那邊也慢慢安靜下來,這是強行被右邊的軍方大佬們帶了節奏。
偏偏你還不能去罵,更不敢顯露出什么鄙夷之色,一來是能坐在這里的文官大佬,例如尚書左仆射王煉、右仆射曹榷、尚書令徐秋泰他們,本身就有著高地位高涵養的人。
外加,
對面兩個王坐那里,
太硬,
敲不動。
就連原本和身邊兩個尚書大人聊天的趙九郎,也收起了聲,安靜地坐在那里。
所以,
后頭有宮女和宦官上菜時,發現外席熱熱鬧鬧的,而內席這里,則完全是冰冷得嚇人,不少宦官宮女端菜的手,都開始抑制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隨后,
其他皇子們也到了。
龍座下面,有單獨的一個小區域,對列著座位。
右邊是單獨的,太子姬成朗一個人坐在那里。
左邊則是分別坐著六皇子姬成玦、四皇子姬成峰和七皇子姬成溯。
鄭凡留意到,四皇子姬成峰率先一步卡住身位,沒坐左手第一個。
他已經放棄了奪嫡的念頭,可謂已經放下了自己身為兄長的身段了。
另外,內席最末端,也就是上菜的必經區域那里,還有一些座位,這個座位有點小了,距離也很近,感覺是插班生的待遇。
大家坐定,
一身黑色龍袍的燕皇在魏忠河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一時間,
內席里所有文武,全部起身離座跪下: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外席的更多的官員們在此時也開始喊萬歲。
這感覺,像是聽回聲一樣,或者叫有延遲。
“眾卿平身,坐。”
“謝陛下。”
鄭侯爺回坐到位置上,
“謝陛下!”外頭也謝了。
燕皇端起酒杯,
道:
“自朕登基以來,君臣同心,方有如今大燕之盛世,朕,敬眾愛卿一杯!”
大家又都舉起酒杯,
“謝陛下!”
燕皇開場之后,
作為宰輔的趙九郎起身,開始宣讀陛下詔書。
詔書沒什么營養,無非是夸夸前幾年的功勛,贊嘆大家的勞苦,感慨先輩創業不易等等,總之就是為了告訴大家,我開宴會是為了干什么。
等趙九郎宣讀完后,
太子也起身宣詔。
嗯,
大概意思就是將先前宰輔大人沒營養的話,又換了個方式重新講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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