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封王大典-《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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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池會盟,乃近期乾楚兩國最大的一件事。
乾國流傳的說法是,
楚皇涕泗橫流,膝行于官家面前,
哭訴燕狗無道,殘暴社稷,荼毒蒼生,乞求官家助楚抗燕。
官家鄭重將楚皇攙扶起身,
道:
想當(dāng)年,四侯開邊,于夏有功,社稷于斯,天命所授;
如今,燕賊無德,行兇于兄弟之國,晉地傾覆,楚地傷創(chuàng),天怒人怨;
大乾自當(dāng)與楚締結(jié)兄弟之盟,誅暴燕,匡扶諸夏之清明,為諸夏子民尋安然造庇護(hù)。
而在楚國流傳的說法是,
自家楚皇坐在皇座上,
乾皇慌慌張張地跑來,求楚國撐住,繼續(xù)抵御燕國,還列舉了一大堆唇亡齒寒的例證。
乾國官家還將乾國自比于姬妾,說若是沒有楚國撐持,擋住來自燕國的壓力,那乾國也就早不復(fù)存在了。
消息的流傳廣度,向來不在其真實性,而在于受眾是否喜歡和熱衷聽這個消息。
楚人的自信在于,他們雖然一敗再敗,但都是戰(zhàn)敗的,戰(zhàn)敗后,燕人還不得不退兵;
乾國的自信在于,他們并未對燕丟掉國土,而且其江南地大物博,如今官家奮發(fā),眾正盈朝,大乾崛起之期不遠(yuǎn)矣。
但無論再怎么傳,再如何地修飾,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
那就是面對燕國不斷膨脹的壓力,
乾楚兩國不得不放下所謂的驕傲和矜持,選擇了抱團(tuán)取暖。
燕人已經(jīng)贏麻了,
在聽到乾楚會盟的消息后,幾乎就是不以為意。
絕大部分的燕人還是天真的,他們認(rèn)為,晉東的平西侯府,哦不,現(xiàn)在的平西王爺,一個人就足矣壓制住楚國了;
余下的,再拿捏乾國,豈不是輕輕松松?
不管天是要下雨還是要刮風(fēng),
日子,
總得繼續(xù)過下去;
橫豎都是過,總得給自己找尋點好盼頭,好期望不是。
……
楚皇的鑾駕進(jìn)入了陳郡,陳郡陳氏按照禮儀要求接待,沒逾越絲毫。
當(dāng)陳氏家主攜家族宿老和才俊子弟在鑾駕內(nèi)向楚皇請安時,
楚皇本人,則一襲青色的長衫,出現(xiàn)在了孟壽住的宅子里。
其身邊,就倆人,一位,是造劍師,一位,是一名俊美少年郎。
造劍師比之當(dāng)初,更顯潦草,獨孤牧的葬禮,他沒回去參加,首級不在,未能全尸以葬,他不想去。
那俊美少年,皮膚白皙,唇紅齒白,一顰一笑,都流露出傾城之姿。
男子,也是能美艷不可方物的。
此時,天上下著小雨;
造劍師一人沐于雨中,少年郎則替楚皇撐著傘。
進(jìn)入院中后,
造劍師獨自坐在門檻下,斜靠在門板上,就著童子送來的茶干,小口小口地抿著,看著屋檐外,那似是筆墨蕩開的雨幕。
楚皇則和孟壽相對而坐,孟壽很認(rèn)真地烹茶,動作遲緩,但楚皇并未阻止,也并未幫忙。
少年郎則正襟危坐,嘴角帶著淺顯的笑意,卻又顯得很莊重。
“朕,有些后悔了。”
楚皇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孟壽搖搖頭,道:
“臣,不相信陛下會后悔。”
“哦?朕連自己悔不悔,都分不清楚了么?”
“燕國先皇曾數(shù)次召見臣以問修史之事,臣在歸國之后,在陛下您身上,看到了燕國先皇的影子。”
“這倒是有趣了,都曉得,年堯那個奴才崇敬燕國靖南王,現(xiàn)在,還得再加上朕崇敬燕國那位先皇帝。
君臣都崇敬對方君臣,我大楚落得如此這般,緣由,是真找到了。”
“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孟壽將茶杯送到楚皇面前,又拿起一杯,遞送給那位俊美少年。
“于國事上,一步落后,自是步步落后;朕也常常自省,但卻毫無所得。
朝中,很多人都認(rèn)為朕削貴族封地削貴族權(quán)責(zé)之事操之過急,造成我大楚中空之事實,給了燕人可趁之機(jī)。
朕卻一直不這般認(rèn)為,朕行之策,實乃為大楚續(xù)命,否則,大楚之覆滅,無非是時辰上的早晚罷了。
屈天南困死玉盤城,朕當(dāng)時正忙著和大楚各大貴族利益交換以換得他們的支持,穩(wěn)定局面,皇族禁軍還需鎮(zhèn)壓國內(nèi),無法派遣,這才使屈天南孤軍一支入晉;
換個人在朕的位置上,在那個處境上,也很難做得比朕更好。”
畢竟,那時的楚皇,只是在諸皇子之亂中冒頭的皇子,他要擊敗的,不是自己的兄弟們,而是兄弟們各自背后站著的大貴族。
在那時,統(tǒng)一國內(nèi)各個政治勢力,爭取到一力為國的局面,同時,讓身為四大貴族之一且還是柱國之一的屈天南率軍入晉在晉地崩亂之際為楚國搶先咬下一塊肉;
他,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
“燕人舉國之力伐楚,朕的皇族禁軍,近乎都交給了年堯,于鎮(zhèn)南關(guān)前布下鐵桶。
朕,交出了權(quán),也讓大楚貴族盡力貢獻(xiàn)出了私兵糧草以及各種軍械;
但誰又能想到,燕人竟然能走水路?
誰又能想到,屈培駱領(lǐng)的青鸞軍,竟然在青灘上一戰(zhàn)即覆!
朕是皇帝,不是沙場沖殺的將軍,朕,已經(jīng)做到了一個皇帝能做到的最好。
朕,已經(jīng)竭盡全力,但朕,但楚國,還是一直在輸。
朕不知道范城一戰(zhàn)的戰(zhàn)報,你可曾看過,朕看了,看完后近乎失聲而笑。
年堯擅自做主,出奇兵借道晉地入蒙山,想一戰(zhàn)而下范城;
獨孤牧發(fā)獨孤家私兵自南面進(jìn)逼范城。
可誰曾想,
那位屈氏少主,昔日青灘一戰(zhàn)被那鄭凡擊敗得如草豬一般的喪家之犬,竟在范城堅守了這么久;
更可笑的是,那姓鄭的竟出動其所有精銳,出鎮(zhèn)南關(guān)西下上谷郡,一路奔襲到了范城。”
楚皇拿起茶杯,一飲而盡,不再品了。
孟壽點點頭,感慨道:
“人這輩子,就如翻閱一本史書,起先,瞧著伊始的新鮮勁兒,不斷翻開后,也就逐漸懂得什么叫孤獨挫折,什么叫世事無常。”
“朕是皇帝。”
“是的,陛下。”
“下面人可以認(rèn)輸,唯獨皇帝,是不可能認(rèn)輸?shù)摹!?
“陛下所言甚是。”
楚皇閉上了眼。
這時,那位俊美少年起身,向孟壽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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