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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盔，在手里轉(zhuǎn)了幾圈；

    老實講，乾軍的甲胄，穿戴起來那是真的極不舒服。

    鄭凡以前也穿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普通甲胄，甚至一度自己的將軍鎧什么的他還很抗拒去穿它，因為過于顯眼。

    也就是這兩年，身份地位起來了，身邊有劍圣和阿銘以及錦衣親軍外加也不用怎么需要自己帶頭沖鋒了，故而才逐漸有恃無恐地穿玄甲，做一個合格的政治吉祥物。

    但乾人的甲胄……

    這是很顛覆人認(rèn)知的一件事，乾國有文華第一的美譽(yù)，而且是貨真價實不摻任何水分的；另外，佳釀、琴棋書畫、美人、富饒、人口等等，很多很多方面，乾國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

    乾人的軍力，在長久以來都為人所詬病，這絕不僅僅是“人”的問題，而是方方面面導(dǎo)致的。

    乾國不是沒有敢戰(zhàn)之人，也不是沒有愿意捐軀赴國難的勇士。

    但乾人缺馬，馬政受官場風(fēng)氣所拖累，投入巨大，卻很難有穩(wěn)定的產(chǎn)出；

    另外，乾軍的甲胄，不拿將軍對戰(zhàn)兵，燕乾兩國軍隊里，普遍的作戰(zhàn)主力也就是戰(zhàn)兵的甲胄，燕人的明顯比乾國的要更好。

    不單單是器料好，還有鍛造技術(shù)上，燕人的鍛造技術(shù)也更強(qiáng)。

    乾國的富饒，是方方面面的，但乾國的虛弱，其實也是方方面面的，在甲胄這一點上，就能清晰地顯露出來。

    同樣是騎兵的甲胄，燕人的甲可以讓自家騎士在馬背上擁有更多的靈活性，乾人的甲就顯得古板了許多。

    要不是想要突襲一波蘭陽城，再回味一番“青春奪門”，鄭凡還真不愿意換上這個。

    不過好在，

    乾人對自己展現(xiàn)出了超出預(yù)期的熱情；

    知道自己這身甲穿得很不舒服，很是體貼地主動出了城來到自己跟前。

    看官服，看儀仗，看旗幟，

    好家伙，

    蘭陽城最高一層次的官老爺們，怕是得有七成都聚集在了這里，活脫脫的像是一群將自己脫光光的小白兔等著自己的臨幸。

    自打入了晉地打仗，已經(jīng)很久沒再遇到這般熱情的“老鄉(xiāng)”了，甚是想念。

    而當(dāng)鄭凡以極為跳脫的方式摘下頭盔喊出這些話時，乾國的這些官老爺們起初還沒能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

    他們是真不會料到，燕人，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不會料到，燕人的王，竟然會親自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而且，還一身自家軍隊甲胄的打扮。

    但伴隨著遠(yuǎn)處以及早早就迂回而來的近乎望不到邊的黑甲騎士不斷地壓迫而來，他們終于認(rèn)知到，到底發(fā)生了怎樣的事。

    鄭凡坐在馬背上，伸手拍了拍胯下戰(zhàn)馬的脖子。

    和甲胄不同，在坐騎這件事上，他是真的有些矯情，還是貔貅騎著舒服，后背寬厚，底盤穩(wěn)，跑起來，震感不強(qiáng)，很踏實很舒適。

    嗯，待會兒得趕緊把自家大寶貝兒給換回來；

    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乾人里，有兩個身著甲胄應(yīng)該是蘭陽城武將的存在，帶著自己的親兵似乎打算后逃，也有一些人自發(fā)地想要向后去，可能不是為了逃命而是為了給后方報信。

    但，已經(jīng)晚了。

    先前早早地看見這群人，鄭凡下令控制馬速，不緊不慢了一段時間，乾人這邊在吟詩作賦，在論資排輩，在整理衣冠，在讓畫師構(gòu)圖；

    鄭凡那邊，則是讓后方的兵馬，趕緊包上去。

    眼下，包圍圈已經(jīng)形成，后路也被阻斷，這點零星地竄逃甚至不用燕軍發(fā)動什么沖鋒，直接張弓搭箭當(dāng)靶子射都能輕易地料理掉他們。

    解決掉那些企圖反抗的人之后，剩下的一大群，則基本都是乖寶寶。

    按理說，這幫人也不少，各家大人各家護(hù)衛(wèi)算起來，也有個小一千的樣子，但里頭真正能揮舞得起兵刃的，也就半數(shù)，更何況還是各家各戶的壓根無法統(tǒng)一；

    在絕對的劣勢面前，奮起反抗往往是很難的事，平躺下來反而是人的本能。

    鄭凡伸手指了指官服最鮮亮的那一位；

    燕乾官制不同，官服的區(qū)別則更大，但不管官服怎么改，大方向是不會變的，總能讓你分得清楚到底誰才是一眾衣冠禽獸里最大的那一頭。

    蘭陽城節(jié)度使大人至少在此時顯露出了一種叫做氣度的東西，他緩緩走出，這時，其身邊不少大人開始勸阻他。

    “大人，不能去！”

    “大人，不能去啊！”

    然后，節(jié)度使大人停下了腳步。

    隨即，先前勸說他的同僚們，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你不去誰去？

    我們只是客氣客氣而已，你可切莫當(dāng)真！

    這種氛圍持續(xù)的時間并不長，因為節(jié)度使又向前走了。

    他走到鄭凡面前，

    他依舊挺直著自己的腰板，

    哪怕他站著而鄭凡坐在馬上，

    但自有一股子不畏強(qiáng)敵的風(fēng)采流露而出。

    這一點上，乾國的官確實比燕國的官更有優(yōu)勢，就比如大燕的許胖胖?jǐn)R這兒，就絕對起不到這種效果。

    許文祖一看就是“民脂民膏”喂肥了，官貌真的很差；

    只是，許文祖可是曾打算造反的，也曾親自在銀浪郡和燕軍操刀子沖殺過的，而眼前這位節(jié)度使大人，鄭凡瞅見了，其后背固然筆直，但嘴唇，在抑制不住的發(fā)顫，膝蓋，也有些微微地不規(guī)則彎曲。

    他怕了，

    他很害怕，

    一眾為官端架子撐氣度的本能還在架著他，但很快，恐懼就會吞噬掉他的全部。

    在戰(zhàn)場上廝殺過的人，對這種氣息其實很是敏感，你到底是慫包還是真爺們兒，比常人有更為敏銳的判斷。

    “敢問閣下，是何人？”

    節(jié)度使大人問詢道。

    鄭凡先前自稱過“本王”，也不曉得是沒聽清楚還是還沒能完全消化亦或者只是為了走一個形式，這位節(jié)度使大人又問了一遍。

    鄭凡目光看著他，

    開口道：

    “孤，鄭凡。”

    這時，外圍的燕軍騎兵里，打出了鄭凡的王旗。

    因為這次出來，鄭凡帶的不是本部兵馬，就是王旗也是在南門關(guān)處時臨時趕制的，所以，旗幟不夠精美，但遠(yuǎn)遠(yuǎn)的看，其實沒什么區(qū)別；

    旗幟，代表的是一種身份，而不是什么布料。

    當(dāng)大燕平西王的王旗被打出來后，

    那群大人之中，不少人直接一屁股癱倒在地，還有不少人驚恐地喊了出來，這是被完全破了防。

    雖然平西王爺只是在剛出道時在乾國撈了一桶金就去晉地了，但乾國也一直流傳著關(guān)于平西王的傳說。

    尤其是在上一代兩位王爺一個故去一個遠(yuǎn)走后，大燕軍神的標(biāo)簽，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平西王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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