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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黑旗卷塵沙!-《魔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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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這十萬鐵騎,以雷霆之勢,將這江東肅清!”

    “可大將軍,三鎮(zhèn)之事,是小事,三鎮(zhèn)之外的乾國兵馬,亦是小事。

    這些,

    在我鐵騎面前,確實不值一提。

    可這乾江上,

    還有一支吳家水師,截斷江面。

    末將覺得,應先提前一步,繞開那水師,再……”

    梁程搖搖頭,

    道:

    “王爺教我打仗。”

    金術可不清楚為何大將軍會忽然說出這句話;

    很早的時候,金術可也確實和外界一樣,認為大將軍師承于王爺。

    可伴隨著自己不斷成熟且和大將軍越來越熟悉后,金術可明白,像大將軍這般的存在,很難說是被教出來的。

    “動手吧,不耽擱了,可別真讓那仨小子出了什么意外,王爺對他們,可是寶貝得緊。”

    ……

    鐘天朗坐在門海鎮(zhèn)城樓上,他以及他的這支部隊,已經(jīng)在這里被困了近半個月。

    外頭的燕軍,也“看”了他半個月。

    鐘天朗沒選擇去嘗試突圍,因為他的后續(xù)兵馬,已經(jīng)一步一步壓了上來。

    兩支江南郡兵,再加上自己那一萬先前分出去的騎兵也已回援。

    城下的燕軍,之前和自己硬拼了一場,自己固然損失慘重,但燕軍,也不見得多好受。

    眼下,他就是餌,中間再夾著燕人,等待著被一口悶下。

    可以清晰地看出來,燕人不想放自己出來,可問題是,現(xiàn)如今燕人所面臨的壓力,也正越來越大。

    他很好奇,

    燕人到底想要撐多久,且還能撐多久。

    不過,有一件事,讓鐘天朗有些奇怪。

    前日,他分明站在城樓上,瞧見燕軍軍寨之中的調(diào)動,應是不得已之下,要轉(zhuǎn)移了。

    然而,又是三日過去了,燕軍,依舊死頂在這里。

    與此同時,外圍的乾軍,也已經(jīng)完成了對這里的包圍。

    到時,

    自己則可下令出城,和己方援軍里應外合,這支疲憊的燕軍,還能撐下去么?

    但因為前不久才吃了一次虧,所以駙馬爺這次沒有太過樂觀,這支燕軍的反應,一次次的都像是新手領兵,可又總能化被動為主動。

    可這次,

    你們又要如何化呢?

    “打雷了么,要下雨了。”

    鐘天朗抬頭望了望天,卻發(fā)現(xiàn)艷陽高照,可這雷聲……

    駙馬爺?shù)哪抗猓敿匆荒w心,也在瞬間沉入到了谷底。

    這不是雷聲,而是……馬蹄。

    馬蹄如雷,那至少也得是萬馬奔騰才可以,而這南北之向,近乎同時傳來的轟鳴聲勢,沒個數(shù)萬鐵騎策馬奔騰,斷無可能。

    是乾軍么?

    鐘天朗一念至此,自己都笑了。

    大乾的最大的一支騎兵軍團,不就在他手里么,又怎么可能……會是乾國的騎兵來支援?

    所以,答案已呼之欲出了。

    沒多久,

    站在城樓高處的鐘天朗,就看見一片黑色的海洋,正自整個東方,洶涌而下!

    城墻外,燕軍也已經(jīng)紛紛上馬,挪開了軍寨大門以及屏障,正準備呼應外圍出現(xiàn)的援軍進行反擊。

    一切的一切,都進行得理所當然。

    鐘天朗眼里噙著淚,

    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的是,

    此時,他沒有氣急敗壞,也沒破口大罵,

    他的內(nèi)心,竟然很平靜。

    他曾看過自己那位老對手寫的兵書,兵書里,有個賽馬的故事。

    這一次,大乾想用自己的上等馬數(shù)量上的優(yōu)勢,去吞掉燕人的那一支上等馬。

    為何要辛苦安排籌劃這個,還不是因為,正兒八經(jīng)的打,大概……是打不過的么?

    現(xiàn)在,

    輸了,

    輸了啊。

    鐘天朗沒去安撫城內(nèi)已經(jīng)躁動不安的麾下,

    而是右手攥著拳頭,抵著自己的額頭,

    發(fā)出一聲嘆息:

    “官家……”

    ……

    “所以,王爺空錦囊的真正意思是,隨咱們?nèi)绾握垓v,反正最后,贏定了是么?”

    陳仙霸已然手持流星錘,翻身上坐騎。

    這小半個月的日子里,他們對“王爺空錦囊”的認知,可謂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次的變化。

    可到頭來,剩下的,依舊是原本就有現(xiàn)在則更為純粹的……對王爺?shù)木把雠c崇拜之情。

    在陳仙霸兩側(cè),并立的是天天與鄭蠻。

    陳仙霸舉起流星錘,

    喊道:

    “大將軍來了,爾等,隨我,踏平這幫乾狗!”

    ……

    當十萬鐵騎,忽然加入到一個局部戰(zhàn)場中時,所有的雜音,都注定會被馬蹄聲所湮滅。

    最先崩潰的,是那兩路江南郡兵,其實,他們堅持到現(xiàn)在,已然是很不錯的了,所以,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xù)要求他們看見大量黑甲騎士如潮水般涌來時,還能繼續(xù)去做什么……

    他們,也終于可以毫無愧疚與壓力的,喊出早就憋在心底面對燕人騎兵時本能地想要喊出的那句話:

    “燕人來了,跑啊!!!”

    鐘天朗留在外圍的那一萬騎,也在這一輪被梁程與金術可親自率領的沖鋒下,啃食了個七七八八。

    除了依舊龜縮在門海鎮(zhèn)城內(nèi)的余部,暫時懶得去理會只繼續(xù)像先前那般留一部兵馬“看押”外,

    可以說,

    整個江東,幾乎被犁了一輪。

    大量的乾軍潰卒,丟盔棄甲無比狼狽地被驅(qū)趕著向乾江逃竄,想方設法地想要渡江去江西逃避燕人的鐵蹄。

    同時,越來越多的成建制的燕軍騎士身影,出現(xiàn)在了江岸。

    ……

    吳家水師帥艦上,

    吳襄坐在自己的船艙里,

    其面前,只點了一根蠟燭,所以雖然是白日,但這里頭,依舊顯得有些昏暗。

    “吱呀……”

    船艙的門,被推開。

    吳襄抬起頭,看見自己的哥哥吳兆年走了進來,而跟著自己哥哥進來的,還有一眾船把頭。

    吳家,是海匪出身,只不過在祖竹明肅清海匪之患前,提前洗白,后又頭磕得實誠,得以被保全,甚至還順勢繼續(xù)坐大。

    但吳家的成分,其實很復雜,吳家本身就是東海土皇帝,可這皇帝下面,還有一眾諸侯。

    吳家力量里,正兒八經(jīng)吳家嫡系力量,其實一直沒超過四成,其余的,則都是歸附過來臣服于吳家這桿大旗下的各路船把頭。

    吳家能指揮得動這些船把頭,但同時,也一樣被這些船把頭所挾持著。

    吳兆年站在吳襄面前,后頭的一眾把頭們,也都很安靜有序地站著。

    吳襄深吸一口氣,

    看著自己的這個哥哥,

    問道:

    “沒機會了么?”

    吳兆年搖搖頭,道:“燕人,本就不大可能出現(xiàn)在江東岸的,可眼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頓了頓,

    吳兆年又道:

    “而且,眼下出現(xiàn)在江東岸的燕人,比原本我們所預計的,還要多。

    就算燕人一個個的都是三頭六臂,將駙馬和其麾下大軍都吃了……也不可能人冒得更多吧。”

    “所以,徹底沒機會了,是吧?”

    吳兆年點點頭,道:

    “是。”

    “哥……”

    吳兆年未等吳襄開口,

    提前道:

    “一個祖竹明,一個祖家軍,就能讓我吳家招架不住,別說……更為強大的燕人了。

    我吳家,雖是海匪出身,可根,一直在陸上。

    你的妻妾,會與你同殉,你其他幾個兒子,也將與你同去,我會帶著他們與你的首級,去向攝政王請罪。

    這樣一來,至少眼下還在靜海城的勤兒,能得活。

    我答應你,

    我接替你的位置后,等到合適的機會,我會把家主的位置,再傳給勤兒。

    你不用擔心哥哥我說話不算話,或者會戀棧不去。

    讓你的兒子取代我,本就是上位者制衡術之一,不管上頭是乾人還是燕人,他們都會這般做。

    說不得,勤兒還會有機會,被攝政王收留進王府。

    等以后,更會帶著攝政王的王令過來,從我這個他的殺父弒母的仇人大伯手里,接管吳家。”

    吳襄搖搖頭。

    吳兆年問道:“你還不滿意?”

    “不是的,哥,你知道的,弟弟我怕疼,求哥哥親自動手,給弟弟我……一個痛快。”

    吳兆年聞言,苦笑著點點頭;

    伸手,

    從旁邊一位船把頭手中接過了一把刀,緩步上前,走到吳襄,這位當代吳家家主的身后。

    吳襄依舊坐在椅子上,

    當?shù)都茉诓弊由蠒r,

    吳襄開口道:

    “哥,早知道,這個位置,當初我就不要了,給你就好。”

    吳兆年笑罵道:

    “你以為我今日殺了你,日后你兒子回來,我和我的家人下場,又能得什么好?”

    “哈哈,也是。”

    ……

    吳兆年捧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走到甲板上,向著一名燕軍校尉跪伏下來:

    “稟使者,逆賊首級已取,請使者,請王爺寬恕我等被逆賊蒙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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