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道紫電在空中微微一閃,烏云如浪,翻鋪潮涌。 天柱峰上,煙嵐雜沓。 空氣沉窒,一場大雨隨時都將潑灑。 腳步聲漸近,全子舉等人醒神回轉,復喊一聲“師兄”。 趙榮與他們打了個招呼,隨即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全子舉長話短說:“魔教高手追殺向問天,已接近衡州府。” 呂松峰接話:“原本在岳州府一帶盤桓的天風堂,紫金堂的人也全都來了。” “人現在在哪?又是什么時候的消息?” 趙榮問話時朝山道一指,示意邊走邊說。 眾人一道下山。 聽幾人細細講述,趙榮又連續追問,這才曉得是件麻煩事。 魔教與向問天在臨江府那邊斗了一場,之后繼續往南,很快就會下袁州,袁州府與衡州府是緊挨著的。 “一聽到向問天的消息,正邪兩道都坐不住了。” “近來衡州府有大批武林人匯聚。” “他們從四面八方跑來湊熱鬧,咱們在外的人手都不夠用了。” 全子舉黑著一張臉,對于這些武林人,他也沒什么好辦法。 “向問天號稱天王老子,是魔教前任光明左使,名頭極大。” 快要下到驛站,呂松峰的語氣帶著輕諷:“近來不少人喊著要殺他除魔衛道,但這些人自個也不是什么善類,多半是想趁火打劫,一戰揚名。” “若局勢不亂,他們哪有膽子去尋向問天的晦氣。” “傳聞他已被魔教高手所傷,不知是真是假。” 向問天一露面,正邪兩道都想殺他,有人報仇,有人除惡,有人大賺功勞,有人賺取名聲. 趙榮一點也不意外。 若在其他地方,任憑他們打生打死。 但衡州府一地,不是誰都能撒野的。 “本不想打擾師兄閉關,但眼瞅著他們就奔咱們來了,”全子舉上了馬,手持韁繩,“這些黑木崖下來的人,現在還真不好應對。” “無妨,”趙榮微微一笑,“我靜極思動,前幾日就想下崖走走。” “瀟湘入了秋,處處是好景。” “這雁峰煙雨、石鼓江山的勝景,可不能叫這幫人破壞了。” 他夷然自若,語調平靜。 全子舉呂松峰等同門受他影響,各都安心不少。 “駕~!” “駕~!” “……” 他們催馬朝衡陽而去。 驛站中也有許多江湖客,不少人站起身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議論聲越來越響: “那是衡山派的趙少俠吧?怪不得驛站這般多衡山門人,原來他一直在五神峰上閉關!” 一位圓眼虎目漢子推測:“我瞧衡山派的人來得急,定是發現了向問天的蹤跡,這才請趙少俠下山。” “向問天?那又是哪個?” 提著竹兜子倚柱而坐的賣茶人也是個愛打聽的。 他身旁不遠處,虬髯漢子背著一口赤銅刀,腔調帶著一點贛語方言。 “他是魔教叛徒,前段日子在巴陵殺了五十多個追殺之人,兇威滔天,你若見了他,估計會被他一個眼神嚇死。” “哈哈哈。” 那賣茶人捂著肚子大笑:“一個眼神算什么,他若買我的茶,便是長了無常長舌我也不怕。” 周圍江湖人都笑了,不與他掰扯。 “走走走” “我們也趕快上去看熱鬧,不知道衡山大師兄能不能斗得過向問天。” 外地人聽到這話,有點暈乎,感覺像是天方夜譚: “方才那少年,能斗向問天?” 聽到“當啷”幾聲響,不少人結算茶錢。 他們攜帶兵刃,匆忙朝著衡山弟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呼呼呼” 天上烏云翻滾,風愈發緊。 有幾名操著衡陽本地口音的江湖人笑瞧了那兩桌外地人一眼,臨走時對他們留了一句話: “自己進衡陽城打聽打聽,很快你們就會明白” “如今這衡州武林,到底是誰說了算。” 在一些人驚愕的表情中,這些喜愛熱鬧的江湖人也追了上去。 …… 武功山是江南三大名山之一。 所謂云蒸霧繞不見山,半露青松半露巖。 入了秋,山間層林盡染,山頂草甸金黃。 在這最溫柔的季節,往年的登山者不僅有飲者旅客,也有武林中人。 在山川中論武打拳,提槍弄棒,躍溪澗、游深潭,別有意趣。 這幾日正趕上山川好景,到此的文人無不詩興大發。 可是 往日游逛山間的武林中人,此時卻難找一個。 到了湘贛通衢、吳楚咽喉的江湖人,早顧不上什么萍鄉西北景色。 層林盡染,遠沒有那一灘灘猩紅刺目! 袁州府,萍鄉。 連下了三天的雨終于停下,可天還是那樣陰沉。 雷聲依舊在醞釀,空氣中帶著讓人清醒的寒意,秋風吹來,還有一陣松木香氣。 一片枝葉繁茂,綿延開來的松林外,幾只松鼠跳躍穿梭。 大陣腳步聲、馬蹄聲、人聲忽然響起,嚇得它們朝林中四散奔逃。 松林外,有一方水塘,鋪設了六條木制棧橋,通往水塘中央巨大的兩層八角石亭。 左右亭柱各寫著:“暮靄收無歸鳥盡,松濤亭內聽松濤。” 沙沙沙. 飛吹松林的聲音清晰入耳,亭中人身上的白衣已被泥濘血水污染,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但他面無懼色,依然在亭中自斟自飲。 “向問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上!” “摘了這叛徒的人頭大功一件!” 有人大叫一聲。 跟著從六條棧橋上沖過去十幾人,亭中一陣打斗聲后,向問天身上的血跡更深。 但是,那些血都不是他的。 “咚咚咚~!” 水塘中的尸體,更多了。 向問天又坐下來喝酒,他手持酒杯,眼望著松林與滿是烏云的天空,周圍圍了近四百多人,他竟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如此傲慢的姿態,又刺激了一群武林中人。 魔教白虎堂的人再次動手,這時被激怒的武林中人暫時也不管什么魔教不魔教,趁著白虎堂沖在前面,也操起兵刃殺了上去。 只見白衣人身體躍動,他連自己的鏈子刀都不使,隨手撿起一柄長刀,在亭中縱橫砍殺。 不到半盞茶時間。 松濤亭又安靜了下來。 亭內亭外,棧橋上,多出了二十多具尸體。 “好凌厲的身手!”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不少人冷靜下來。 什么狗屁傳聞? 受傷了? 這是受傷的樣子嗎? 瞧著容貌清癯,花白胡須的向問天,再看向地上的尸體,周圍人的眼中露出驚懼之色。 天王老子,如此恐怖! 一時之間,圍者眾多,卻沒有人敢沖上去了。 白虎堂的人不敢再沖,又怕向問天逃走,紫旗副旗主陳慶云喊話: “向問天,伱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了。” “不如與我們一道返回黑木崖。” “吃下東方教主的神丹,教主興許能饒你不死。” 向問天不屑一笑:“你要抓我,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你敢上來嗎?” “你!!” 白虎堂那副旗主氣得要死,卻又惜命得很。 “哈哈哈!”向問天嘲諷大笑,再喝下一杯酒。 又聽他冷厲道: “現在你們誰第一個上來,我就先殺誰。” 周圍正邪兩道之人聞言,登時又怒又怕,可四百多人,硬是沒人敢上去的。 白虎堂的陳旗主為了找回面子,繼續喊話: “向問天,你若真有膽量,就等天風堂與紫金堂的長老到此。” “一路東躲西藏,算什么好漢?” 向問天冷聲反道:“你又算什么好漢?” “就是你們白虎堂堂主上官云到我面前,也不敢如你這般狂妄。” 他說話時,忽將亭中石桌上的鋼刀猛然一擲! 聽得“嗖”一聲響! 方才喊話的副旗主,竟被一刀扎在心口上,瞪大眼睛含怒而死。 眾人只見那刀一晃,瞧不清是怎么飛出來的。 能將長刀當成暗器,如此迅疾發出,足見內力之高! 亭中一身血氣的向問天,在他們眼中已變成一尊殺神。 天王老子,這名號果然沒有起錯。 圍者心生怯意,握著兵刃的手也沒那般堅決了。 向問天隨時都可以走,他往后方松林跑,誰能追得上? 不過,他此時一點要跑的心思都沒有。 目光掃過水亭周圍的人,眉頭微微一皺。 這些都是小魚小蝦,大魚還沒到。 ‘只天風堂與紫金堂的長老還不夠,最好是把鮑大楚與桑三娘這批人也從杭州府引過來。’ ‘我把他們再往南引,順便去衡陽尋一下曲洋,跟著才好回返見圣姑。’ ‘算算日子,她們恐怕已從洛陽下來了。’ 向問天心中有些焦急,暗罵這批魔教教眾是廢物,動作太慢。 那兩位長老沒把握拿下他,一路走走停停等幫手。 向問天只盼能見到鮑大楚這批人。 駐守在杭州府附近的人,才是他眼中的大魚。 又連喝三杯酒 向問天的耳朵動了動。 有馬蹄聲遠遠響起,動靜越來越大,泥水四濺的聲音他們都已經聽到! 正邪兩道的人不由望向來人方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