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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長子(為盟主“張無忌000000000”加更)-《終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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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李長靖能理解。

    他仰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滿口苦澀,之后感到了回甘。

    “六舅說的我明白,但我不娶忽禿侖,寧可不爭位,我都不會娶她。”

    “為何?”

    “不喜歡,我從不委曲求全。”

    “那二郎又何苦招惹她呢?”

    “我招惹她?”李長靖搖了搖頭,自語道:“這京城真是沒法待了。”

    張弘略道:“若仔細一想,貴妃這般安排也是為了二郎好。”

    “六舅,便是西征,我也能憑自己的本事,此事不必多說了。”李長靖道:“我就怕娘親說服了父皇,六舅可愿幫我勸勸父皇?”

    “朝臣中若有人能說動陛下,只怕不是我啊。”

    “陸公?漠北之事具體如何,陸公也很清楚。”

    弘弘略點頭道:“只怕陸君實不肯為二郎說話。”

    “是啊,陸公不喜我的張狂,也覺得該給我個教訓。”李長靖想了許久,嘆道:“我明日去陸府拜會。”

    說著,他站起身來,又道了一句。

    “我會讓他知道,人長大是會變的,我已經成熟了很多。”

    張弘略笑了笑,撫須道:“二郎這便走了?你十二舅給你送了禮物,可一并帶去?”

    “十二舅的禮物?”

    李長靖回過頭,猶豫了片刻,揮了揮手,頗為灑脫道:“算了,回頭又要叫娘親責怪,擔不起。”

    ~~

    正月十六,東宮。

    “殿下,二殿下到了。”

    李長宜從案牘間抬起頭來,道:“讓他過來。”

    不一會兒,李長靖施施然然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李長宜身后,看他處理文書。

    “何事?”

    “唔,想與大哥一起吃頓飯。”

    李長宜頭也不抬,道:“昨日上元節,我難得清閑些。你偏要今日來。”

    “昨日陪一個人去看了花燈,今日才得空。”李長靖不由自主地笑了下,眼神有些不同起來,“你可看了?今年的格外不錯。”

    “年年都一樣,今日為何能想到要請我?”

    “未必是我請,大哥請我吃也是一樣的。”李長靖道:“陸公說,只要大哥與他說一聲,他便勸說父皇,不讓我娶忽禿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她先來惹我的,老子早把她*得**了,結果等她被老子擒了,還要拿話激老子,說老子才是她養的小白臉,老子能忍嗎?她……”

    “嘭”的一聲。

    李長宜不悅,一拍桌子叱道:“洗干凈嘴再來。”

    “軍中說話不都這樣。”

    “我在軍中三年,沒見有人比你還臟話連篇。”

    “你不上戰陣,不與小卒為伍唄。”李長靖道:“總之,我不能輸了她。”

    李長宜問道:“憑什么你就不能輸?”

    “我從來就沒輸過。”

    “幼稚。”李長宜低聲道了一句,繼續處理公文,道:“等政事堂來收了這些……一會想吃什么?”

    “包氏酒樓,火鍋涮肉乃京中一絕。”

    李長宜問道:“哪個包氏酒樓。”

    “哦,你三年多不在京城,有所不知。”李長靖道:“也就三年前吧,有人自稱是包忠邦子孫,說牛羊肉片就是他家開創的,專做火鍋,生意極好。”

    “真是?”

    “假的,但也許有親吧?長得又蒙又漢的,不知是否是真的。包忠邦有個孫兒告到包淑儀那里說是冒稱,包淑儀沒理會。”

    “可口?”

    “那店家的辣椒油調得與眾不同,連父皇都微服去吃過兩次……”

    李長靖回到京城以后,面對長輩、兄長,氣場便與在軍中時不同,話多了不少。

    至于李長宜,只喝了三小杯酒,臉頰便泛起微紅,那威嚴感消了下去,話語漸多。

    “我告訴你,那日我真殺了你的頭,父親也不會怪我。休真以為我怕了你的小伎倆,懶得與你糾纏而已。小時候天下未定,長輩們忙,你們幾個小的,誰不是我帶著長大的?”

    “哈?”

    李長靖酒量好得太多,轉眼已喝了一壺,毫無醉態。

    “我最煩人說‘太子把諸兄弟帶大’,我們才差幾歲?是我和你,一起把那幾個小的帶大的好嗎?但就是你老成些,你是太子,什么都是你了不起。”

    李長宜笑著搖了搖頭,道:“從小到大,我替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那年賀蘭山之戰,你偷偷逃出長安城,遇到盜賊,是誰給你找回來的?”

    “要不是你,我那年便殺了第一個敵人。”

    “還有件事。”李長宜道:“其實我一直信你說的,從你犯軍律到現在過了六個月,而忽禿侖肚子都八個月了……”

    “你說什么?!”李長靖驚愕了一下。

    李長宜道笑道:“還不確定是你的,不是嗎?”

    “我確……娘的!她算計我。”

    李長靖很久沒有說話,只悶頭給自己灌酒,直到最后,用力地搓了搓臉。

    “前幾天,我遇到一個小娘子……我帶她去看花燈……我一開始就沒想碰忽禿侖,我就是怕壓不住她那股狠勁,大哥你懂嗎?她是草原上的母狼,我是拼了命才按住她……但她不一樣……”

    “哭了?”李長宜笑了起來,顯得有些溫柔,低聲喃喃道:“這才算什么啊,要爭皇位,比這殘酷一千倍。你真的太軟弱了。”

    “我知道殘酷,如今我還能把握得住,也能拘束那些人,我也怕以后……”

    李長宜抬手搖了搖,道:“有些話,父皇本就是想等你從軍回來再與你說的,但今日,我來與你說。”

    “好。”

    “我從來就不覺得你有威脅。”

    “你侮辱到我了。”

    “與你是否出色無關。”李長宜道:“父皇就沒想過把皇位傳給除嫡長子之外的兒子,他要的是國家穩穩地過渡,度過這最迅速發展的數十年……你別急,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想說父皇允許你爭。他從來就沒有因你爭位而責罰過你什么。”

    李長靖傲然抬了抬頭。

    李長宜道:“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父皇不想讓我安樂,因此一直默許你做這些。這道理,我也是近兩年才想明白。”

    說過這句話,他站起身來,搖著頭醒了醒酒,最后拍了拍李長靖的肩。

    “多謝你這么多年對我的鞭策。”

    李長靖有一瞬間恍惚了一下,覺得自己像是醉了,問道:“你想騙我?”

    “也許吧。”李長宜道:“說句心里話,我很在意兄弟間的情義,否則,我還能信任誰來屏藩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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