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揚州、徐州、荊州皆與豫州相鄰,荊州劉表更是皇室宗親,呂布亦對陛下忠心耿耿。” “便是那時候的袁術也沒有稱帝,依然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陛下無論去哪都比去冀州方便,為何偏偏千里迢迢來此?” 孔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呂布、劉表、袁術,哪一個不比袁紹近?而且劉表還是漢室宗親,為何非要選擇逃往冀州? “因為朕沒有選擇。”劉協平靜的說道:“朕逃離許縣之后,本想去荊州尋劉表,或者去徐州尋呂布,可曹賊已經對朕進行了秘密搜捕。尤其對去往荊州、揚州、徐州的路途展開了嚴密搜查。” “相比之下,去冀州方向的搜捕最為松散。朕無奈之下,只能逃往冀州。” 孔融微微點頭,這才恍然大悟。 他知曉袁紹當初其實并不屬意眼前的天子,真正想擁戴的是已被公孫瓚殺害的幽州牧劉虞。 怕是曹操也因此事,認為天子不會逃亡冀州。 結果反而弄巧成拙了。 “敢問陛下這一路是怎么過來的?鄴城和許縣相隔千里,路程極為艱險。”孔融再次問道。 他此次從許縣乘坐馬車來鄴城,便已勞累不堪。 天子養尊處優,更無車馬銀錢,如何能一路逃到鄴城? “化作流民,晝伏夜出。渴了喝山間清泉,餓了吃林中野果。若尋不到野果,便吃些野菜。野菜也尋不到,便學流民啃些樹皮。若是連樹皮也尋不到……” 劉協眼中閃過一抹沉痛和復雜之色,很是勉強的笑了笑:“罷了,不過是些許風霜而已,何必再提?” 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短短幾個字,卻道盡了滄桑。 孔融聽到這里心中不由肅然起敬。 雖然天子不愿說,但所展露出來的這份成熟和淡然,絕對是歷經各種痛苦折磨后才能養成的平淡心境,這一路上得吃多少苦? 想來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近距離坐在天子身旁,孔融找到機會暗中打量天子。 細皮嫩肉,手上無繭,一看就是從小嬌生慣養,從不干活。 看上去比許縣那位更具貴氣。 孔融暗中觀察打量的時候,卻不知一臉平靜的劉協,心中已然緊張到了極點。 剛剛那些全部都是他瞎編的,怎么逃出許縣、又為什么逃亡冀州,還勉強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從許縣逃到鄴城,這實在是太離譜,除非他死在路上,否則怎么編都是不合理的,所以他只能含糊其辭。 孔融要是再深入問下去,他就得佯裝憤怒不作回答,但難免會讓人起疑心。 所幸孔融沒有繼續深追,轉而問起了袁紹,他很想知道為何袁紹成了奸臣。 “敢問陛下,為何認定袁紹是奸臣?” 劉協聞言,緊繃的心弦算是松開了。 可算是到了最簡單的環節,說袁老板壞話是他最拿手的絕活兒! “啪——!” 只見劉協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面含憤怒,將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拍,發出清脆的響聲。 “袁紹之惡,更甚袁術!” “朕被他的聲名所蒙騙,以為他是忠臣,誰曾想他竟是大奸似忠之輩!” “他貪圖朕的名聲,在麾下謀士沮授的建言之下,也想挾天子以令不臣!” 孔融道:“怎會如此?袁紹聲名在外,對陛下也是毫無逾矩之處;甚至耗費重金為陛下修建行宮,前段時日還大義滅親,斬了親弟弟袁術。請陛下明言,袁紹究竟如何不臣。” 孔融和這個時代大部分人一樣,都很認可袁紹。 而且從他抵達鄴城之后,也看不出袁紹半點做不到位的地方。 大奸似忠四個字,真不知從何說起。 “看看,連伱也被他的外表給蒙騙了!”劉協冷笑一聲,道:“袁紹最善于養望,當初于朝堂上呵斥董卓,以洛陽之內所有袁氏族人的性命換得他一人之聲名。” “他原本想讓次子袁熙迎娶甄氏女,以此謀奪甄氏家產。卻未曾想甄氏女有鳳命加身的讖言,當初鬧得滿城風雨。再加上袁術僭越稱帝,袁紹擔心次子迎娶甄氏女會遭受非議。不得已才將甄氏女進獻給朕!” “至于斬袁術……呵!袁術乃是呂布和劉備所敗,關他袁本初甚事?” “再則,袁紹和袁術本就勢如水火。愛卿莫不知當初袁紹并不認可朕,想擁戴幽州牧劉虞,卻被袁術拒絕。此次斬袁術,不過是想借此揚名!難道沒有他袁本初,袁術的人頭就落不了地嗎?” 劉協充滿譏諷的話語,讓孔融深深皺眉。 他竟不知袁紹種種耀眼事跡的背后,竟有如此隱情。 劉協又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袁紹表面對朕恭敬,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則對朕蠻橫而無禮,以下欺上!朕為自保,只能學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忍辱負重。” “愛卿只需將你我方才所談之事告知袁紹,朕必然不會有好下場。可知朕為何會冒著風險與你說這些?” 孔融搖頭:“臣不知。” 劉協上前拉著孔融的手,他還是忘不了老劉家的傳統技能。 “因為朕知愛卿乃忠義之輩!” “愛卿在許縣見了與朕長相一致的偽帝,尚且不曾擅下論斷,并拒絕曹賊的挽留堅持來鄴城一觀。對待大漢正統如此慎重,當值得朕的信任。” 孔融看著緊握自己雙手的劉協,心中各種情緒交織。 這不就是高祖遺風嗎! 聽完劉協所言,他神色肅然:“陛下言重了,這是身為臣子的本分。真假天子關乎到大漢正統,臣豈能不慎重對待,又怎會聽信一家之言?”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