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抹血色緩緩落入河中,悄然暈開相融,隨著不息的鄴水向東而流。 但有些人的生命卻在此停滯。 劉協看著面前已經沒了氣息的沮授,在原地佇立良久,心中的情緒有些復雜。 沮授是他的敵人,也是改變他命運的人。 如果當初他沒有遇到沮授,應該早就化為了一抔黃土,又或者是他人的盤中餐。 或許沮授也沒有想到,當年他的臨時起意帶入鄴城的卑賤流民,會在兩年半后葬送他的性命。 “弱小和無知從不是生存的障礙。” “傲慢才是。” 劉協心中感慨萬千。 他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不是因為他的手段多厲害,也不是因為他有多么聰明。 他的手段和智謀,遠遠無法和沮授、審配等人相提并論。 可因為袁紹和沮授的傲慢,才給了他機會。 袁紹從頭至尾都沒把他放在眼中,只派了張郃、高覽兩個降將領禁衛軍監視他;沮授雖然對他有所提防,但卻沒有把他視為真正的威脅,說到底也還是輕視。 劉協不會犯他們這樣的錯誤,只要抓住機會就絕不心慈手軟,不給任何機會,哪怕不擇手段。 因而他在沮授殞命之前,都還要榨干他最后一絲價值,讓其寫信勸降袁紹。 這是他對這位敵人最大的尊重。 從沮授身上收回目光,劉協吩咐一旁的張郃:“將其尸身厚葬,就葬在……鄴水河畔吧。” 張郃恭敬應諾。 劉協轉身大步離去,走向在百步之外等候的郭嘉等人。 他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如同卸下一份重擔。 知曉他身份的人,又少了一個。 如今,明確知道他假冒天子的人,只有袁紹和漢獻帝了。 “陛下。” 郭嘉迎上前來,看了眼不遠處跪地而亡的沮授,忍不住問道:“敢問陛下,沮授方才寫了什么,為何會突然自盡?” 不只是郭嘉,在場的其他人也有同樣的疑惑。 他們并未聽到劉協和沮授之間的對話。 只看見劉協一邊給沮授烤魚,一邊說了些什么,隨后沮授就驚慌失措。 寫了些東西,吃了條烤魚就自盡了。 什么事情能讓沮授這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如此驚恐? 劉協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他與袁紹挾持朕長達兩年半之久,自覺羞愧,沒有顏面活在世間,便自裁謝罪。” “至于他方才所寫,乃是給袁紹的勸降信。”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沮授居然……寫信勸降袁紹? 這怎么可能? 要知道在城門樓上沮授還對袁紹忠心耿耿,寧死不屈,怎么這么快就轉變了立場? 此時劉協的心情很不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面露笑容道:“此次大勝,令袁紹損兵折將,全賴諸位愛卿。” “今日天氣倒是頗好,此地景色也不錯,不如就在這里開個慶功宴如何?朕親自為諸卿烤魚,有誰想吃?” 郭嘉眉頭一皺,悄然退至眾人身后。 其余眾人,也嚇得連連搖頭。 他們可是眼睜睜地看著沮授吃了一條烤魚后就自盡了,天子烤的魚豈是那么容易吃的? 荀諶干笑道:“那個……陛下,大戰雖勝,但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不如先回宮,擇日再慶?” 崔琰也連忙說道:“是極是極!眼下還需安置俘虜,統計戰死士卒的撫恤金。” 其余人對劉協的烤魚避之不及,唯有楊修的眼睛亮了。 能吃到天子親自烤的魚,這是何等的榮耀? 于是,他在其余人驚恐的目光中開口:“陛下,臣想——” 話未說完,他身旁的司馬懿就趕緊捂住了他的嘴,盯著他的眼睛緩緩搖頭道:“不,你不想。” 楊修滿臉驚疑,他只是想吃天子親自烤的魚而已? 他有什么錯? 這就是父親所說的官場傾軋嗎! “那便依友若和季珪所言,擇日再慶。” 劉協心中頗有些遺憾,他本來還想拉攏拉攏人心。 畢竟可是天子烤的魚,這不得給他們感動壞了? 不過荀諶和崔琰說的也有道理,眼下還有很多事情未處理,慶功宴還是日后再說。 天子儀駕擺開,劉協坐上龍輦,帶著眾人返回皇宮。 …… 宣室。 宮女為眾臣奉上一碗梅子湯后,劉協說道:“既然不吃烤魚,那就喝點冰鎮梅子湯吧,此乃甄貴人親手所做,為諸位愛卿解解暑。” “謝陛下——” 眾臣紛紛開口謝恩。 劉協喝了口梅子湯潤了潤嗓子,又道:“此戰袁紹損兵折將,唯有麹義領著兩千殘兵逃離。” “諸位愛卿以為,下一步當如何?是發兵占領整個魏郡,還是整頓兵馬,依舊按兵鄴城?” 司馬懿聞言,頓時渾身一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