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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竺學民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李昂的破壞力，他還沒有全力出手，就將大地變?yōu)榻雇粒撹F叢林化為廢墟。

    這種力量實在太過強大，超出了凡俗掌控。

    可以想象，

    到了殺場游戲后期，幾個個體存在，乃至一個人，就能憑借自身力量，鎮(zhèn)壓所有不服，

    以自身意志，主宰全世界七十億人類。

    真正意義上的仙人一怒，伏尸百萬。”

    “...”

    居天賦張了張嘴巴，欲言又止，其實他也能隱約意識到，這個世界所發(fā)生的微妙變化，但他的感性部分，卻一直刻意忽略，或者說不往那方面細想。

    竺學民深吸了一口氣，悠悠道：“人類社會如今的穩(wěn)定，是建立在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基礎上，

    普通人的個體力量有限，因此才會產生集體意志，才會有我們現(xiàn)在所熟悉的秩序。

    就算是金字塔頂端的決策者，也需要顧及各方各面，

    妥協(xié)、商議、讓步、斡旋、安撫、交換利益、達成一致，

    這些‘讓人不痛快’的事情，才是人類種族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自我毀滅的根基。

    而超凡者，卻不需要這一點。

    他不需要社會提供的生活物資——哪怕餐風飲露也能活得很好；

    也不需要他人的認同，來獲得穩(wěn)定的社會地位與社會關系——超凡者的拳頭，就是他的證明；

    超凡者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利益，

    純粹的、能讓他不斷變強的利益。

    為了滿足這一點，超凡者會不擇手段，拉低乃至摧毀下限，

    就像現(xiàn)實世界印證了無數(shù)次的那樣，

    越無恥、越不講道德的人，越能活得更好。”

    竺學民苦笑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

    超凡者在本質上，已經和普通人類是兩種不同的種族，

    并且還是存在先天差距，一方隨意碾壓另一方的局面。

    甚至于，這中間沒有階級躍遷——所有權力盡歸于殺場游戲，普通人連反抗的力量都會很快喪失。

    這是文明內部的沖突，同時也是種族內部的無聲戰(zhàn)爭。

    勝者將擁有一切，而敗者...”

    “...”

    居天賦張著嘴巴，終于明白了竺學民所說的“恐怖”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那種忘本負恩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把自己當成超脫凡人、鄙夷凡俗的冷酷修士，個人立場也堅定不移地站在最廣大人民那一邊。

    “我現(xiàn)在跟你講的這些，普通人可能想得沒那么透徹，但很多人其實心里都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

    竺學民沉聲道：“時代正在不可逆轉地發(fā)生變革，

    而變革所引發(fā)的陣痛，卻是我們無法承受、必須想方設法減輕的。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只能盡力預防。

    特事局眼下的迂腐頑固、反復無常，甚至是昏庸無能的表現(xiàn)，其實都是基于這個原因。

    李昂，不只是李昂而已。

    更代表了特事局未來的態(tài)度。

    大方向上，

    特事局是掌握有海量資源與權限的強大精銳機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上可以鎮(zhèn)守囚魔窟，巡衛(wèi)九州，鎮(zhèn)壓妖魔，

    下可以守衛(wèi)秩序，庇佑萬民，帶來生產生活革新，開辟門扉作為新世界，

    但在這件事上，特事局同是也是那么的無力、昏庸與遲鈍——一個機構終究是由許許多多不同立場、不同屬性的人所組成的，

    哪怕是特事局也不能免俗，同樣會在內部存在迷茫、困惑，與意見不一。

    而非擬人化視角下的，

    所有決定舉措，都處于統(tǒng)一的集體意志。”

    居天賦聞言，抿了抿嘴巴，若有所思。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竺學民看向水鏡當中的鋼鐵叢林景象，

    輕聲道：“未來最好的情況，莫過于人人如龍，所有人都擁有超凡力量，集體實現(xiàn)生命層次的轉化，

    達成另一種程度的個體平衡。

    但那樣的未來未免太過久遠，太過童話，

    就算是最樂觀的估計，也不可能在我們這一代，乃至數(shù)代人內實現(xiàn)。

    回到眼下，

    如果特事局內部真的一門心思要置李昂于死地，此時就該拿出壓箱底的超大威力殺傷性武器——他們也不是沒有，

    或者傳召我們異學會了。

    現(xiàn)在，還有的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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