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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老風箱突然用力拉開，約德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嘶嘶的聲音，他在用力吸氣，好讓自己激蕩的情緒冷靜下來，然后飛快地恢復了鎮(zhèn)定：“是希望號？它終于沖破了風暴海洋，帶來了你們？”

    “不……嗯，或許這么說也可以，”回答他的是姐姐大人，她的眼睛低垂下去，對希望號的遭遇仍然有些唏噓，“如果沒有希望號，我們也不會找到這個世界，但它已經(jīng)墜毀了，戰(zhàn)艦上的最后記錄表示，它應該是被一群狂信徒摧毀的，應該是你的人吧？”

    “摧毀希望號并非我的本意，但我必須阻止有人冒這個險，”面對我們透露的震撼性消息，約德竟然保持著完全的冷靜，他用力揮了一下手，表示自己做這個決定的無可爭議，“在使命沒有完成之前，我們必須活下去，不管希望號覺得自己的成功率有多高，只要試圖離開這個世界，就必須被制裁……”

    說到后面，約德的聲音變得有些無力，好像泄了氣：“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們終究是晚了一步，這個世界的穩(wěn)定性下降了。”

    “你是說，希望號貿(mào)然穿越世界屏障，導致了這個空間開始失去平衡？”珊多拉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微光，立刻低聲問道。

    我的心情慢慢激動起來，直覺告訴自己，很多真相好像都掌握在眼前這個帥大爺手里，包括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世界范圍內(nèi)大量古代機械停擺現(xiàn)象。

    “世界屏障？看來風暴海洋外面還有一層墻壁，希望號竟然走了那么遠，假如換個立場，或許他們真的是英雄，”約德伸手róu了róu自己的眉心，“古代記載是這么說的：我們所生存的世界是一個被封閉的神國，神禁止任何外界污濁進入這個世界，也禁止任何神國內(nèi)的人叛逃到外面，假如有民違犯清規(guī)，帶著神的賜福進入污濁的外部世界，整個神國就將失去祝福……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古代的先祖，還有外面那些民眾，他們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事實上我?guī)缀醪荒艽_定明天的日光爐是否還能再次點燃。”

    “于是你想知道來自風暴海洋‘對岸’的我們是否知道更多。”珊多拉默然了兩秒鐘后淡淡地說道。

    約德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規(guī)律地輕輕敲擊著座椅的扶手，雙眼的焦點在我們身上掃來掃去，他的眉毛微微皺起，眼睛中深沉似水，看得出來他正在思考，甚至可能在做著劇烈的心理斗爭，而我也在揣摩眼前這個出現(xiàn)的多少有些突兀的大主教的想法——我們暫時還沒有把身份說透，因為我們想看看能否在不說透身份的情況下知道對方的真正立場，畢竟他曾經(jīng)下令摧毀了試圖逃離這個廢墟世界的“希望號”，這讓我們對這個世界教會的印象分下降了很多，但現(xiàn)在，根據(jù)約德的話，似乎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世界，這就讓人好奇了。

    “風暴海洋對面是什么？”

    在沉默中僵持了將近一分鐘之后，約德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這邊，“那里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

    “那里所有的東西，比你想象的還要多的多，”林雪出聲道，“不過在告訴你更多之前，我們倒希望你能先說說這個世界的事情。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們有能力解決你面對的所有問題，但那前提是需要你開誠布公。”

    “我不相信你們，我只是實話實說，”約德非常直白地說道，“你們確實來自風暴海洋對面，但這說明不了什么，在你們無法證明自己值得信賴之前……”

    約德說的不錯，他找到我們，僅僅是因為我們極可能來自世界之外，是知曉世界外真相的“異邦人”，但這個異邦人的身份不足以讓他對任何人推心置腹，不過珊多拉對此并不在意，她只是接通了精神連接：“pl-15，現(xiàn)在撤去你的偽裝，還有總旗艦，撤去偽裝，向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方向投射一次強信號脈沖。”

    珊多拉話音落下兩秒鐘后，以超光速投射而來的信號便抵達了這顆廢墟星球，和猜想的一樣，大城擁有足夠規(guī)格的雷達陣列，幾乎在信號抵達的一瞬間，整個城市就響起了刺耳的防空警報聲，隨后這座教堂便掃描到了已經(jīng)解除偽裝，大搖大擺停泊在風暴海洋“淺層”的兩艘巨型戰(zhàn)艦。

    房間中也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警報，約德面前自動彈出了一個全息投影，上面出現(xiàn)的畫面和文字讓這個帥大爺一瞬間表情呆滯起來。

    “這樣的飛船，我們有很多，假如你需要幫助，我們可以用這些飛船把你們所有人都接到風暴海洋外面去，假如你們不愿意離開，我們可以運來足夠你們生存下一個七十萬年的物資和古代機器，而我們想要知道的……嗯，先從你所知道的這個世界的真相，以及希望號的事情開始說起吧，或許你覺得沒什么，但這些對我們很重要，而且想必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至關重要的機密了。”

    “好吧好吧，你們確實嚇到我了，”約德慢慢擺著手，說是被嚇到了，但直到現(xiàn)在還一點驚慌的意思都沒有，就是剛才眼睛瞪大了一下而已，“那就說說我的看法。世界昔日的樣子，并非現(xiàn)在我們所看到的這些，別驚訝，雖然很少有人知道這一點，甚至不敢想到這一點，但相信來自風暴海洋對面的你們應該對這句話有自己的見解。你們帶著那些讓人目不暇接的東西，風暴海洋對面應該是個比這里更加富碩的國度，所以你們應該一眼就看出來了，我們所生存的地方是如何貧瘠而且岌岌可危。長久以來，只有教會的絕對高層才知道這個秘密：整個世界其實是個不斷消耗的系統(tǒng)……”

    約德一直微微低垂著眼簾，用不緊不慢的語調(diào)自說自話，這可能是他平常深居簡出的主教生活所養(yǎng)成的習慣，也可能是我們這些突然出現(xiàn)的“異邦人”讓他感覺有必要盡快完成嬌流，“世界就是這樣，在歷史記載的幾十萬年時間內(nèi)，全世界已經(jīng)有三分之二的古代機器停擺，大量再生工廠生產(chǎn)效率一天比一天低下，從一千年前開始，我們就沒有多余的材料給那些聚變堆進行養(yǎng)護了，而一直作為輔助食物的黃色松餅是在五百年前消失在民間的，一直以來，這些事情都只有歷任主教階層才有可能全面知曉，當一個教士知道一些秘密，他就會被提升為主教，然后終生不得離開教會，我們知道這樣做的意義，這是保證整個世界能盡可能在平穩(wěn)中延續(xù)的唯一辦法，那就是不讓人們知道真相，所以絕大部分高階修道士都愿意自己承擔真相帶來的巨大壓力。這么長時間來，盡管也有主教因為意志薄弱而泄露風聲，但始終能被其他主教和大主教組成的教會組織迅速處理掉，唯一的一個意外……是幾年前的巴納蒙主教，也就是后來希望號的艦長。他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堅強人物，而且能不惜一切代價達成自己的信念。當?shù)弥@個世界岌岌可危的真相之后，他一度表現(xiàn)的非常忠誠，讓所有人都相信那個年輕人會成為下一代保守這個秘密的最佳人選，直到他成為一座古代神使級戰(zhàn)艦的艦長……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讓整個戰(zhàn)艦的人都跟著他一起叛變的，他就這么成了**于教會的一股勢力，甚至敢于憑借著強大的超級戰(zhàn)艦在公眾面前公然出現(xiàn)。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巴納蒙沒有向民眾宣布世界即將枯竭的消息，而是用了對教會妥協(xié)的另外一套方案：他開始號召人們成為他的水手，共同探索風暴海洋對岸富饒的新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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