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巨大的方舟開始一點一點被壓縮。 那座聳立在里世界的高塔,也忽然間變得千瘡百孔,且正在不斷腐朽。 農場里散發出腐臭的氣味,那些頂著撲克牌的孩子,仿佛正在經歷某種尸變,這個過程伴隨著湮滅。 與小鎮所有的建筑一樣……開始分崩離析。 以“白霧”中心,不斷被扭曲的小鎮,此刻正在自動瓦解。 這一幕震驚了阿爾法。 得是何等狠絕的一個人,能夠進行這樣決然的毀滅? 他見過不少人失去希望,最終對生命不再有任何眷戀。 可以說這個世界他們沒有勇氣生存下去了,或者說……沒有任何留戀之物。 但在死亡的那個瞬間,內心還是會掙扎與恐懼。 可白遠不一樣。 里世界的毀滅,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滅亡。 一個人要如何殺死自己的意志與精神?如何親手將自己所有留戀的一切徹底毀滅? 摧毀里世界,這是阿爾法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死亡。 如果說死亡也有高下之分,那么大眾意義上的死亡,便是肉體的死亡。而白遠所選擇的,靈魂的死亡。 那是一種幾乎無法抵達無法做到的死亡。 要以自身意志摧毀自身意志,仿佛站在了自己靈魂的對立面,仿佛這一刻,他是自己思維的絕對主宰。 肉體的死亡身體雖然會抗拒,但神經會通過疼痛感,會通過走馬燈的閃爍,讓求死之人放棄。 這些身體里的細胞,傳遞著種種思想的神經元,它們是構成靈魂與思維基石,遵循的就是活下去的本能。 而白遠現在所做的,就像是一個君王,在對著他軍隊下達不容抗拒的命令—— 死亡。 這是一種改變了生物本能的究極催眠。 盡管對手是在求死,但看透了這一切的阿爾法,依舊震撼不已。 甚至他有些擔心……在白遠徹底消散之前,會否被白遠窺探到那個秘密? 可很快,他計算出了結果,里世界的崩毀太快了,白遠的精神主體,沒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情報的搜集。 即便完成了……留待于他的,也只是魂飛魄散。 他的聲音可以傳達給白遠,此刻的白遠,也可以與阿爾法對話。 “這就是我的選擇,想要同化我,就憑你還不配。” 寧死不屈么? 阿爾法沉默的看著這個不斷毀滅的世界,他覺得這不該是白遠這樣的人,具備的品質。 尤其是白遠話語里的那種不屑與驕傲,根本沒有任何憤怒的意味。 他只是純粹的驕傲。這樣驕傲的男人,只能被摧毀,無法被征服。 “這個孩童,寓意著什么?”阿爾法問出了疑惑。 能夠讓白遠這樣的人,甘于滅絕自己的里世界,或許與眼前這個被紅瞳判定為“核心”的孩童有關。 他對里世界的理解,終究不如白遠。所以他很想知道,這座小鎮里,這個唯一有著真實面貌的孩童,對于白遠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什么呢? 當阿爾法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在劇烈痛苦中的白遠,忽然間笑了一下。 他沒有回答阿爾法的問題。 因為他的神識已經開始模糊,里世界的崩潰,也讓這個從來都站在精神力頂端的男人,無法正常的思考問題。 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白霧對自己到底意味著什么。 是意味著希望么?還是意味著救贖呢? 又或者真的只是意味著,這個孩子在自己的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還是說他代表著自己對自由的渴望,對啟示錄的恐懼? 白遠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消散。 表世界中,他依舊傲立在阿爾法與井四之間。 但里世界中,象征著本體的精神主體,已經開始不斷瓦解。 越來越多掌管著記憶的神經元,開始如同爆炸的行星一般,綻放出璀璨的光。 那些過往的記憶,在臨近毀滅的一刻,全部出現在白遠的腦海里。 白茫茫的一片里,白遠的精神體,似乎已經沒有瞳孔,他的眼神只有一片空白。 這讓他看起來像是經歷了巨大的悲傷一般,雙目變得沒有任何神采。 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黑桃十靠在一顆大樹下,初代就站在白遠的身邊。 幼年的白霧牽著他的衣角,小魚干在身后揮著手。 但下一秒,他咬著牙,將一切景象全部抹除。 “消失……” 所有回憶里的美好,都煙消云散,他的身影忽然間變得前所未有的孤獨。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