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眼中的那縷纖細白光,緩緩消散。 像是貓在夜中熄滅了那枚豎瞳。 顧慎眉心搖曳的熾火,也緩緩滅去。 “她說你是一個真正的天才。”白袖輕聲感慨道:“所以我想見一見你……” “他們都說你才是真正的天才。”顧慎笑道:“所以……我也一直想見一見你。” 白袖一怔。 “你的確和我先前見到的人,都不一樣。” 他旋即笑道:“我看不透你……也看不透那縷火。” “這算是夸贊嗎?” “當然。” “那么,多謝夸贊。” “如果你在長野待得久一點,就會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著我們打一場。”顧慎的心情有些微妙,他笑著說道:“我本以為,我們真的會打一場。” “聽起來很有意思。”白袖說道:“但現在……并不算是好時機。” 這句話說的很委婉。 顧慎開始超凡修行的時間太晚。 兩個人,已經有了很大的一截距離差距。 想要追上,已是千難萬難。 更不用說……如今實力懸殊地打上一場。 “超凡修行,是很大的事情。輸贏勝負,是很小的事情。”白袖站起身子,道:“我會參加明年的新人戰……原先的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我自己想用最好的狀態,去迎接‘火種之夢’。” 他伸出手,道:“而現在,原因又多了一個。” 這句話,意味著對手。 這只手,意味著朋友。 顧慎同樣站起身子。 他與白袖簡單握了一下手。 然后認真說道:“抱歉……我不會參加新人戰……今年不會,明年也不會。打不贏你不會,打得贏你,也不會。” 這出乎了白袖的意料。 “正如你所說的那一句……超凡修行,是很大的事情。輸贏勝負,是很小的事情。” 顧慎緩緩道:“這就是我不參加的原因。” 這是不爭? 不。 這是另外一種爭。 雪禁城內的所有人都在爭這新人戰的魁首……可顧慎并不在乎這虛名,他更在乎自己的“古文學習”,以及“神祠山”的那些黑花。 他朝夕相爭的“道”,不在雪禁城。 “我……明白了。” 白袖若有所思,喃喃道:“難怪千野大師會收你為占卜術傳人。” …… …… “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你。” “這一次的刺殺……很有可能,還沒有結束。” 長夜將明。 顧慎思前想后,決定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轉告給白袖:“或許你不在乎刺殺者的意圖是什么,但想要策劃出如此精妙完美的計劃……絕不能只依靠一人。” 這些話,聽起來有策反白氏的意思。 但事實上,顧慎并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謀者在長野,刺客在苔原……白氏即將處死的那位長老,平日里只是分管宗堂賬簿的一員,他與你沒有直接矛盾。再如何看不慣你,也不可能冒如此大風險,雇兇殺你。” 顧慎看著于束的那塊碑,輕聲道:“占卜術能夠尋找的因果,是直接因果……換而言之,占卜術能夠看出,那位凍原殺手是他招雇的,可真正對你動了殺心的人,極有可能還藏在暗處。” 白袖沒有說話。 他只是安靜聽著。 “世上的規矩大抵分為兩套,一套流于表面,一套潛于地底。” “五大家這數百年來,遵守著彼此制定的地底規則,再如何撕破臉皮,都不至于牽引到外部勢力,來解決內部矛盾……可就在神座沉眠的這幾年來,矛盾愈演愈烈,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顧慎故意停頓了一下。 白袖說道:“你是想說,有人開始違背地底的規矩了。” 顧慎緩緩點頭。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 是因為前不久與顧家老爺子的那一次見面。 顧慎隱約覺得……長野的地底,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很大的風暴。 如果真如自己所預想的那樣。 五大家中有人違背了規矩,“勾搭”外部勢力,準備進行洗牌……那么要不了多久,整個長野都會迎來前所未有的沖擊!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只是……” 白袖緩緩挪首,望向顧慎,“即便這是真的……我們也做不了什么。” “當然,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顧慎平靜道:“我想說的其實是……無論身在何處,你都需要小心。因為那樣的刺殺,很可能會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白袖陷入了沉默。 殺死他……白氏能得到什么好處? 乍一看,這對白氏百害而無一利,白氏內部,怎么可能會有人盼望著他死? 但仔細想想……并非如此。 傳承六百年的“血脈論”,在他的身上已經被打破,以他如今的進境之速,嫡長子白沉的耀眼,要不了幾年,就會被徹底遮掩。 而到那個時候,白氏的“家主”之位,該如何傳承? 長老會真的會愿意把“家主”之位,傳給一個出身卑劣,而且血脈低賤的江北孤兒么? 而有些時候,要和不要,是不由自己說得算的。 你不要,會有人塞到手上。 而那時候……就會有另外一撥人,試圖把你的手剁下來。 或者……把你的頭,砍下來。 “你方才說,那個刺客……身在苔原?” 顧慎繼續說道:“如果白家順利抓到了刺客,校驗身份,并且處死……那么先前的疑慮,可以打消一部分。但我冥冥之中,總有預感,我覺得那個刺客不會被抓到,他很可能會逃出苔原。” 交朋友,切忌交淺而言深。 說到這里,已經有些“深”了。 顧慎連忙打住。 他正色道:“總而言之……你要小心。” 一線曙光,落在林中。 顧慎和白袖站在那塊石碑之前。 云霧散開,林葉作響,還有鳥雀輕鳴。 一縷常年無法照入清冢林中的光線,落在了于束的那塊石碑之上。 白袖意味深長望向顧慎。 他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只是微微頷首,輕聲且認真地說道:“這些話……我記住了。” …… …… “白袖還沒有出來……但,顧慎先出來了!” 清冢外圍了不少人。 因為不敢打擾陵園清凈的緣故。 他們就候在陵園的出口。 萬萬沒有想到,一夜過去,疾風驟雨散盡。 率先走出清冢的,竟然不是白袖,而是顧慎!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