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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好久不見。”

    一滴水珠，落在水面之上，濺出千層漣漪，天水緩緩步行至鎖鏈困縛的男人身前。

    源之塔虛空中，無數(shù)鎖鏈盤旋纏繞。

    此層名為“輪回之境”。

    一道形同枯槁的身影，簸坐在地，仰起頭來，眼眶之中是一片凹陷的漆黑……

    言先生笑了笑，道：“天水。”

    他已經(jīng)活了太久。

    準確來說，是這縷精神已經(jīng)活了太久。

    由于過度使用占卜術的緣故，言先生的肉身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拆解，全部化為命運金線，消散在現(xiàn)實世界之中。

    為了留存“占卜術”傳承。

    清朧出手，將這縷精神保住，并且幽囚于源之塔的雙神夢境之中，利用火種的力量，封鎖留存言先生的最后一縷魂靈，這般手段固然逆天，但言先生每日都要飽受魂靈被牽扯之痛苦，即便活著，卻也體會不到活著的樂趣。

    “……外面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

    言先生笑了笑。

    他雖然只剩下一縷魂靈，但由于無限制使用占卜術的緣故，他基本了解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占卜術就像是在使用信用卡。

    而此刻的言先生，便是欠債累累的賭徒……他早就到了該償還的時候，卻通過“精神囚禁”這種方式，繼續(xù)透支著已經(jīng)清空為零的信用。

    這種情況之下，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支付得起透支的代價。

    “通緝令，紅龍，還有你的一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言先生長長嘆了口氣。

    “現(xiàn)實世界……大概還有十五秒。”

    言先生抬頭望著夢境之上的世界，他輕聲笑道：“十五秒后，我所在的世界將會變得一片漆黑。”

    這是他用占卜術，觀看自身，所看到的未來。

    他很清楚，漆黑意味著什么。

    只不過在這座精神世界之中，時間流速被大大放慢了。

    所以……

    兩人還有對話的時間。

    “通緝令，紅龍，還有我……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

    天水戴著面具坐在了言先生對面。

    他雙手輕輕搭在膝蓋上，笑道：“重要的是你。”

    “我也沒那么重要，一個‘死人’而已。”

    言先生搖了搖頭。

    在為源之塔服務的這些年里，他已經(jīng)快要遺忘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這一縷魂靈在精神世界之中被囚禁，被束縛，他不斷為源之塔提供著準確的預言占卜，而在無人問津的時候，他的意志會被雙神夢境強制進入休眠狀態(tài)，以免過多消耗，浪費“壽命”……

    壽命這個詞，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存在了，換成使用時長或許更加形象。

    只是如今，他存在的意義已不大了。

    【深海】完成了第十一次升級，主系統(tǒng)已經(jīng)開始掌控全世界，有許多事情不再需要他。

    也不再需要占卜術。

    “我答應過你，要讓伱活下來。”天水柔聲問道：“現(xiàn)在你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你……想不想活？”

    很多年前，天水曾問過言先生一樣的話語。

    那一次是桑洲窟大狩。

    酒之主的身份尚未明確，天水希望言先生動用占卜術，幫助源之塔找到“神眷之子”。

    后來的結局就是……

    言先生動用占卜術，鎖定了那個小姑娘。

    “我……想活……”

    “不……”

    “我……不想活……”

    被鎖鏈束縛的那個男人，空洞眼神之中滿是茫然，他看著天水的面具，這些年占卜術命運金線，除了火種禁忌無法直視，唯一看不穿的，就是天水的這張面具……但如今他那渾渾噩噩的腦海之中，忽而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遙遠回憶。

    他剛剛學會占卜術時。

    好像有一張模糊的面孔，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言先生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沒有回答想活和不想活的問題，而是喃喃問道：“天水……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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