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萬眾唯一-《無盡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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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愿望聽起來有些平常的讓人難以置信,但對第三席來講,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第三席的身體先天畸形,脊柱彎曲出巨大的弧度,他做不到像普通人那樣平躺在床上,只能配合著蜷縮起身子,像只丑陋的毛毛蟲。
看樣子,這就是死亡了。
難以想象,死亡居然是一件這么溫柔的事,渾身的疲憊感都被消除,就連畸形之軀的沉重感也一并散去,第三席感到自己的靈魂掙脫了肉體的束縛,平穩地舒展著。
第三席聽到有人在對他說些什
么。
那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話語,第三席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么,但他本能地感受到對方的友善與崇高,并下意識地明白,對方是想與自己做某個交易。
第三席幾乎快沒有思考能力了,但憑借著本能的感知,源自靈魂的認可,他答應了那未知神秘的存在。
對方也答應了他。
生命的最后,如同回光返照般,第三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抹璀璨的金色正一點點地從實界錨釘的裂隙之中鉆出,它是如此龐大、壯觀,無需任何攻擊手段,僅僅是外泄的以太,就足以掀起一輪輪致命的沖擊,將大地上的血肉造物們紛紛蕩平。
纖細、混合著金色與血肉的觸肢將第三席的身體從血海之中卷了起來,第三席能感到自己的肉體正迅速衰敗下去,意識像是穿過了某種界限,變得越發模糊,而自身的靈魂,則在這一過程中被壓縮、提煉。
最終,第三席那畸形的身體于半空中裂解崩潰,徹底化作一團灰白的塵埃消散于風中,而在那自龐然大物上灑下的觸肢,則從這一片灰塵里,卷起一枚晶瑩剔透的哲人石,回收進那璀璨的金色之中。
意識的回響里,第三席看見了一片朦朧的白光,光芒盡頭有無數的身影正等著自己,他們歡迎著自己的加入。
第三席跟隨著他們,成群結隊。
……
王權之柱的頂端,最終的決斗場內,隨著別西卜全面運轉凝漿之國,大地血肉化,吞食了成千上萬的人,他們被包裹在血肉之卵中,強行凝聚著哲人石,再經由地下血河,如同遍布帝國的血管般,運輸至這心臟之處。
升騰的邪異之力里,恐戮之王的力量抵達了榮光者的極限,向著受冕者大步前進。
伯洛戈與錫林都感受到了這一巨變,但幸運的是,凝漿之國需要一定的時間轉換哲人石,并將它們的力量輸送給恐戮之王,因此,如今的恐戮之王只是位于榮光者的盡頭,還未成為真正的受冕者。
「打斷這場儀式!」
錫林向著伯洛戈狂吼,一把把秘劍向前穿刺而出,頃刻間,將攔路的無言者們,紛紛斬碎成了一片紛飛的斷肢殘軀。
他們逐一倒下,但又接連不斷地起身,猩紅的絲線從斷肢之中伸展而出,將破碎的軀體重新縫合在了一起。
這是原本屬于別西卜的力量,但如今卻施加在了瑪門的選中者身上,錫林的心神一沉,這意味著這兩頭魔鬼真正意義上的結盟了,為了贏下這最終的紛爭,他們甚至愿意向彼此敞開力量。
一側的伯洛戈以狂躁的以太轟擊作為對錫林的回應,和錫林那粗獷炫目的戰斗風格相比,伯洛戈廝殺起來,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他弄不出什么驚天的陣仗,但每一擊都足夠致命,令敵人難以招架。
光灼之火附著在怨咬之上,當其劈開無言者們的甲胄與血肉之軀時,驟燃的大火也將他們的軀體一并付之一炬,從根源上阻止了他們的血肉復生。
秘能的無限狹銳則被賦予給了伐虐鋸斧,裂解開的每一根鋸齒刃都散發著銳利的鋒芒,待其斬過血肉、剁碎筋骨時,也連同著他們本身的煉金矩陣一并咬碎,抹滅了其超凡的特性。
伯洛戈身旁的尸體堆積如山,他自己則不知疲倦地揮砍著,像是在激流中逆流而上,很快就在腳下匯聚出了一道鮮血之路。
但隨著伯洛戈與錫林的肆意殺戮,他們逐漸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正緩緩升起,從各個方向阻擊著他們的前進,阻止他們抵達王座之下。
「別再與無言者們戀戰了!」
伯洛戈向著錫林高喊道,「他們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地集中,待他們消亡至最后一人,那最后一人也將具備受冕
者的力量!」
和恐戮之王相比,伯洛戈覺得真正可怕的對手,反而是無言者,他無需凝漿之國這龐大的系統與成千上萬的哲人石,只要個體減少至最后一人時,他就能通過獨享以太池,獲得那至高的力量。
現如今,每有一位無言者死去,都是在無形中強化無言者們整個群體。
「你說這些鬼東西也能突破成受冕者?」
錫林看了眼這復生歸來的無言者們,經過血絲的糾纏、包裹,數不清的殘軀拼接成了一個畸形怪異的巨大肉球,緊接著,這一肉球便在錫林的場域壓縮下,崩解成了一地細膩的肉泥。
「真難纏啊。」
錫林陰沉著臉,他有想過這最后一戰很難打,但從未想過會如此棘手。
統馭之力無情地扭曲著腳下的地面,大理石層層碎裂,撐起錫林的身體,猶如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塔,直接從無言者們的包圍中沖出。
錫林的身影高高升起,不待他有所行動,一連串的以太沖擊混合著閃電自下方的無言者們中爆發,混亂的爆炸占據了大半的夜空,無數的碎石嘩啦啦地墜落下來,猶如炮彈一般,砸在地上。
榮光者的以太反應自煙塵中涌現,隨即數把秘劍洞穿了塵埃,直刺王座上的恐戮之王,與此同時,猩紅十字自王座的上方綻開,錫林自光芒中顯現,握緊芯焰之劍,朝著恐戮之王當頭斬下。
以太激昂著,彼此互撞在了一起,重重的能量漣漪如同實質化的沖擊波般,無情地掃過決斗場。
刺眼的光芒中,錫林位于恐戮之王的上方,芯焰之劍熊熊燃燒,如同全力運轉的焊槍,而在劍刃之下,恐戮之王僵硬地抬起頭顱,黃金面具下是一雙無神空洞的雙眼,像是有層無形的壁壘保護住了他,任由劍刃如何鋒利,始終難以落下半分。
「你真的很執著于殺掉他呢?」別西卜笑嘻嘻地伸出手,輕輕地按在芯焰之劍的劍尖上,「殺掉自己的……父親。」
「他不是我的父親,」錫林抓起又一把秘劍,朝著那無形的壁壘斬下,「我的父親早在那一日就死掉了。」
金屬的鳴音震顫,那把秘劍顯然無法承載錫林的偉力,也難以突破這層無形的壁壘,劍刃在斬擊中崩碎紛飛,閃爍著火星消失在黑暗里。
別西卜的笑聲更盛,無情地嘲弄道,「就算你能殺掉他又如何?他只不過是我的一具傀儡罷了。」
她的眼中涌現起漆黑的焦油,猶如翻滾的黑暗深淵,攝取著無數注視的靈魂。
「面對罪魁禍首的我,你又能做什么呢?」
別西卜高高在上,肆意嘲笑。
錫林紅著眼,場域壓縮至極限,恐怖的巨力從四面八方坍縮而來,兩股以太交鋒在了一起,爆發出了一連串密集的電流,閃滅不斷,扭曲不止。
刺眼的光芒連攜在了一起,以至于形成了一個球形的電籠將恐戮之王的身影完全包裹了起來。
電籠之中,恐戮之王的身影屹立依舊,他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甚至說,還有余力向錫林反擊。
以太磅礴激射,一股強大的斥力撐開了錫林的場域,曾經,錫林的這一手段足以將一切強敵湮滅成齏粉,可這一次他連壓制恐戮之王都做不到。
場域被至高的力量強行沖破,電籠迅速向著四面八方擴散,掃過錫林的身體,強勁的以太沖擊將他從空中震落。
下方的無言者們早已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發動以太,將錫林的身影扯爛,可緊接著,猩紅十字爆發,將錫林的身影納入其中,消失不見,同時,銳鳴的嘯叫聲從無言者們的身后傳來。
伯洛戈挺身向前,擲出伐虐鋸斧,將其化作致命的鏈刃,暴戾地橫掃出巨大的弧形,范圍內,
無數的身影齊齊地斷裂著。
鮮血飛揚中,伯洛戈絲毫沒有殺敵的快感,相反,他察覺到了周遭進一步攀升的以太濃度,以及無言者們力量的步步提升。
決斗場的中央處,猩紅十字再度顯現,錫林狼狽地從其中走出,眼中布滿了血色,透露著一股歇斯底里的瘋癲之味。
伯洛戈仰頭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別西卜與恐戮之王,不遠處,瑪門面帶笑意地審視著自己。
似乎,這已經不再是一場由伯洛戈與錫林發起的復仇戰,而是一次魔鬼們編織好的陷阱。
「真諷刺啊,不是嗎?」瑪門高聲道,「氣勢洶洶地來到了這,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撼動我們的力量。」
瑪門極盡羞辱地說道,「真可憐……」
刺耳的尖嘯聲將瑪門的余音蕩碎,先是數把高速旋轉的匕首從天而降,擦過瑪門的體表,割開了他的皮膚與衣物,深深地潛入了地面。
刃鋒上沒有帶著血跡,而是一抹渾濁黏膩的焦油。
瑪門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木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滿手都是漆黑的焦油,而他的臉龐則被利刃分成了數塊。
「混蛋!」
嘶啞的聲音從破碎的面容中響起,瑪門咒罵著看向一側,與此同時音爆的鳴響也從他看向的那一側傳來。
狂風的裙擺在無言者之間肆意綻放,一個個身影在那青綠色的氣流沖擊下分崩離析,像是一瞬間被千萬把刀刃劈砍,瞬間經歷了千百年的風蝕。
在伯洛戈與錫林大殺特殺的同時,帕爾默也在精心策劃著他的刺殺,只是這一次他的目標和先前的對手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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