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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紫英也記下了，復(fù)述了一遍，這才舉步進門。

    兩個婆子見馮紫英行走穩(wěn)健正常，這才放了心，把門鎖上。

    一進了門，立即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涼意幽幽，這沁芳溪從大觀園東北角進來，然后呈現(xiàn)出一個“凸”字形繞了一圈兒，最后從東南角流出，只不過這“凸”子上邊這一橫是兩邊出頭，這樣相當(dāng)于是一股活水把整個大觀園都滋養(yǎng)了，讓大觀園例外都鮮活起來。

    這沁芳溪“凸”子最下邊一筆，就是沿著著院墻邊兒上由東北像西南流過，只不過這一筆也是略有曲折，由北到南形成了蓼汀花溆、蘆葦蕩、荇葉渚、紫菱洲、蓼溆幾處水灣和半島。

    馮紫英很久沒有這樣獨自散步了，而且還是在這大觀園里，沿著溪畔向北走，隔溪而望，便是那草蓋粉墻的蘆雪廣，掩映在枯黃的蘆葦中，伴隨著蘆葦隨風(fēng)搖曳，竟然多了幾分出塵仙氣。

    馮紫英心中暗贊，難怪邢岫煙渾身上下都有一種清麗脫俗的氣息，只怕除了她天生麗質(zhì)外，這成日里在這茅頂草蓋下的小院里，居移氣養(yǎng)移體，自然也就有了那份味道。

    再往前，溪對岸就是那李紈的稻香居了。

    只見那院落比邢岫煙的蘆雪廣要大一圈兒，但風(fēng)格卻是格外相似，小院院墻沒用那種桶瓦，而是也用了麥草，但是修剪得格外整齊，背后的荼蘼架和木香棚掩映，倒是一個好去處。

    馮紫英也沒在意，徑直沿著溪畔道路一直走到西北角，一處小徑徑直上石山，便通到了那一日自己和李紈見面的所在，馮紫英邁步而上，心里卻有些恍惚，似乎聽見了那李紈的聲音，那一身素孝的風(fēng)流婀娜身段仿佛又出現(xiàn)在眼前，

    原本以為自己是喝了酒的幻覺，搖了搖頭，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自己可真的有點兒走火入魔了，被司棋這小蹄子給勾得心火高熾，卻又沒處瀉火，居然要產(chǎn)生幻想了。

    “奶奶，您今日怎么神思恍惚，這可是寶二爺大喜日子，……”

    這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是誰的侍女，馮紫英喝了酒這反應(yīng)有些遲鈍，但立即就明白過來，這大觀園里能被稱作奶奶的，還能有誰？

    “沒什么，就是昨兒個沒怎么睡好，心里有些煩悶，所以才來走走，……”

    正是那李紈的聲音，只不過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懨懨的感覺。

    “那奶奶……”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獨自在這里靜一靜，這會子太陽正好，我坐一坐，待會兒自己回來。”李紈的聲音有些虛飄飄的，柔弱無力。

    “那奶奶你這披風(fēng)還是帶著，莫要一會兒起風(fēng)了小心受涼，……”

    “嗯，放下吧。”李紈道。

    很快一陣細碎腳步聲從山道那邊慢慢消失，只剩下那個幽幽一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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