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似乎是看出了潘汝楨眉目間的喜悅,對自己談及他的問題卻毫不在意,馮紫英對此人醉心于仕途的心思又多了幾分了解。 看樣子此人不是不能做事,也不是做不了事,而是怕做事影響到前程,所以才會諸般反復。 這性子倒有些和賈雨村相似,不過對于現在的自己來說,卻是正適合不過,自己正需要這種黑打手角色,前提是讓他明白自己這條粗腿足夠粗,能夠帶給他的利益也足夠大。 若真是安于現狀,或者淡泊名利之輩,那自己還真的不能用了。 “潘大人,本官所言,你自己覺得是否屬實?”馮紫英語氣一緊。 潘汝楨正色道“大人明察秋毫,下官深感羞愧,四年中竟沒有幾件能拿得出手的事情讓上官滿意,反倒是諸州縣災情連連,流民離散,……” 馮紫英面帶笑意,“本官倒是覺得怎么潘大人似乎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中呢?” “大人,非是下官胸有成竹,而是事情如此,便是殺了下官,許多事情亦是難以解決,求助于布政使司也無濟于事,所以很多時候也就只能當個裱糊匠,……” 馮紫英打斷潘汝楨的話頭:“那若是本座來了呢?” “縱然大人肩負王命,但陜西局面之困境,非一人之力所能解困,除非朝廷傾盡全力扶持,否則也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 潘汝楨心想既然要想聽真話,那就戳個底朝天讓你聽個明白。 “延安府十七個州縣,論理南部諸州縣旱情略好于中北部,但是為何亂勢更烈?原因頗多,但一個主因便是南部諸州縣豪強兇悍,苛厲甚猛,民間幾無積蓄,百姓難以求活,便是賣兒鬻女亦無法生存,中北各州縣則困與邊寨、馬匪、山賊橫行,受庇于榆林軍中甚多,加之又有白蓮匪類在其中穿插,……” 馮紫英皺眉,這白蓮教是冤魂不散么?連陜西這邊也有白蓮教? 潘汝楨說起府內州縣之事便滔滔不絕,如數家珍,聽得馮紫英也是時而皺眉,時而舒額,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不但是有備而來,而且對府中情況還真是相當熟悉了解,是下過一番功夫的。 馮紫英其實不知道陜西的白蓮教勢力不但有,而且相當大,前世中,一百多年后,在川楚陜白蓮教大起義一時間卷起漫天風云,對乾隆嘉慶朝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整個延安府的州縣中,下官去過十二個州縣,不敢說了如指掌,但是也算是大略知曉,若是尋常年份,百姓也是艱難度日,只要稍有災害,那流民便會嘯聚,這幾年里,下官也是彈精竭慮勉力維持,前兩年還能湊活,但是前年開始旱情日重,像保安、安塞受災最重,去年便是遍及整個延安府了,所有州縣無一幸免,一直持續到今年,便是黃河岸邊的州縣也無法支撐,在南部的洛川、宜君、宜川等縣,……” 潘汝楨頓了一頓,似乎是在斟酌措辭,良久才道:“豪強劣紳催逼日甚,百姓委實無以為生,這揭竿而起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地方官員與這些豪強劣紳沆一氣,狼狽為奸,下官也曾經屢屢查問,但是卻被各方以各種理由推諉和遮瞞,……”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