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朱棣習慣了軍令如山,因而誰也不敢怠慢。 不多時,那沈靜便被人捉了來。 沈靜乖乖交代之后,便被張安世三人送回了莊子,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張安世倒是不擔心他逃跑。 而這沈靜已是嚇壞了,心知事情可能鬧大,預感到要出事,還真是想著收拾一些細軟逃之夭夭呢! 可是這天下之大,如何有他容身之地? 不等他謀劃往哪里去,捉他的人便來了。 此時,這沈靜一進來,便立即號啕大哭起來,哭泣著道:“冤枉,冤枉啊……” 朱棣冷著臉,卻是取了卷宗,一面低頭看,一面道:“這有司都說你是大善人,是嗎?” 沈靜只是瑟瑟發抖。 朱棣抬頭,狠狠地瞪著沈靜,開口道:“是刑部哪一個人核實的?站出來說話!” 一個刑部主事神色慌張地站了出來:“是……是臣……” 朱棣道:“既是你核實,你能對此負責嗎?” 聽了朱棣的話,刑部主事品味出了這事詭異。 他抬頭,卻看到站在一旁的都察院御史劉讓,便道:“當時是臣與劉御史一道去查,過程之中,劉御史說……此乃良人,不要苛責他。” 聽了那朱棣如箭一般的目光便落在了劉讓的身上。 劉讓氣不打一出來,好啊,現在責任推卸到他的身上了。 不過這劉讓倒是硬氣的很:“臣說過這些話,可是臣與他們核查時,確實秉公而行,不曾徇私枉法,臣之所言,句句屬實,敢用烏紗擔保。” 朱棣低頭繼續看卷宗,卻是淡淡道:“不必用烏紗,用人頭吧。” 說罷,朱棣又看那沈靜,冷聲道:“朕再問你一遍,你便是傳聞中的沈善人?” 沈靜此時整個人都惶恐萬分,磕磕巴巴地道:“是……是……” “你為何是沈善人?” “草民……草民樂善好施……平日里修橋補路,災年的時候,救濟百姓……這……這才得此薄名……” 朱棣冷笑道:“和卷宗里說的一模一樣,這樣說來,你真是良善百姓了。” 隨即,朱棣繼續低頭看卷宗。 不久之后,張安世幾個人便會同刑部的人到了。 張安世幾個入堂行禮。 朱棣瞪了這幾個家伙一眼,冷冷的沒有回應。 朱棣問隨來的刑部官吏:“庫房的銀錢,確定屬實嗎?” 那帶隊的堂官道:“屬實。” 朱棣道:“有銀大抵多少?” 堂官如實道:“承恩伯他們搜到了庫房里的一個賬簿,賬簿上的數字,應該和里頭的金銀差不多,有銀……有銀一百二十一萬兩上下。” 此言一出,就猶如一聲雷鳴,滿堂皆驚。 連朱棣都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時,殿里居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一百二十萬兩…… 只怕這已超出了殿中絕大多數人貧瘠的想象力了。 朱棣眼睛開始發紅。 繼而,這虎目中似開始滾燙……發熱。 終于,他像是想要再一次確認一般,道“多少?” “百二十萬兩……” 朱棣的胡子抖了抖。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才道:“百二十萬兩……百二十萬兩……百二十萬兩……是如何攢出來的?朕在北平王府時,節衣縮食,皇考賜田萬畝,還有各種賞賜,以及親王俸祿,只怕北平王府上上下下數輩子不吃不喝,也攢不下這么多銀子來……” “可區區一個百姓,平日里還樂善好施,專干損己利人之事……他耕讀傳家……耕讀傳家……能攢來這么多的銀子……” 朱棣吃驚得,連說話都開始含糊不清了。 這不是朱棣沒有定力,而是這事過于匪夷所思,也過于震撼。 不說是他,就是解縉幾個,也早已是一個個驚得嘴巴都有些合不攏了。 劉讓更是駭然,他依舊還是不相信,雖然方才太子奏報的時候,他覺得是搞鬼,而刑部這邊親自去點驗,他還是覺得不可能。 “陛下,這里頭……這里頭只怕有蹊蹺……”劉讓慌忙道:“臣以為……以為……這很荒唐,一百二十萬兩,又不是寶鈔,世上哪有……哪有……” 其實這個時候,劉讓還拼命地想要辯解,可他說話也開始磕磕巴巴起來,因為內心的深處,他突然覺得……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可能這是真的? 那刑部堂官則在此時道:“陛下,臣若非親眼所見,也不敢如此稟奏。” 是啊,皇帝就坐鎮在此,這么大的案子,吸引了這么多人的關注,誰敢在這上頭弄虛作假,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朱棣閉上了眼睛,慢慢的呼吸終于變得均勻。 隨即,虎目猛張,卻是死死地盯在了沈靜的身上。 朱棣沉聲道:“你來說,今日不說清楚,仔細你的皮!” 沈靜臉色慘然,他已嚇癱在地上,半天說不出話了。 “陛下……”劉讓這時真有些慌了:“會不會是……是有人為了構陷良民……”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張安世。 張安世的臉上平靜,而心里已經入你娘了。 朱棣眼角的余光掃過劉讓,冷聲道:“是嗎?卿家這樣說來,是要狀告張安世構陷良人?劉讓……你可知道,誣告者,反坐!” 劉讓向來以強硬著稱,人們稱頌他為剛直御史,他自己也以魏征為楷模,朱棣若是不威脅他,倒也罷了,這么一威脅,他反而正氣凜然。 于是他道:“孰優孰劣,天下誰人不知張安世和京城三兇的名聲,還需臣來抹黑嗎?倒是這沈家……確實是大善人,不知多少人傾慕,臣以自己的見識,自然做出如上推斷。” 這個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道:“是……是我家的……是我家的……草民萬死,陛下饒命。” 說話的人,是沈靜。 劉讓:“……”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沈靜。 沈靜面如死灰,此時已是萬念俱焚。 其實他已經清楚,現在皇帝御審,事情已經鬧大了,此事鬧到這個地步,沈家其實是任何事都無法隱匿了。 若想咬著牙死也不松口,不過是讓自己多受一些皮肉之苦而已。 而眼前這皇帝,顯然也不是一個善茬,那是平時的時候對誰都還算寬容,哪怕碰到幾個蹬鼻子上臉的也能忍受,可一旦惹毛了,那也是血流成河,能抹掉你整個家族所有在這個世上所有印跡的狠人。 朱棣此時精神一振。 “你自稱草民,這些銀子從何而來?” “我……我做買賣……草民是做買賣……”沈靜哭喪著臉。 朱棣哈哈大笑:“做買賣,世上有這樣的好買賣嗎?” 沈靜不言。 朱棣卻在這個時候,顯得氣定神閑了,只是接下來他的話,卻讓所有人都頭皮發麻起來。 他風輕云淡地對身邊的宦官亦失哈道:“速命紀綱,火速往沈家,將其男女老幼,并同他的同族諸人,統統拿下,一個不要遺漏,朕自有處置。” 亦失哈躬身應諾,接著便碎步而去。 “……” 沈靜只覺得五雷轟頂,一下子癱了,可又不知哪里來的氣力,突然爆發出了嚎哭:“陛下……陛下……草民……草民……” 7017k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