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張安世興奮地接著道:“臣現在正打算加印呢,這書如此熱銷,臣也沒有想到,可見我大明文風鼎盛,軍民百姓求知若渴,這都是陛下文治武功的緣故啊。所以臣想趁著來年開春的時候,爭取將銷量突破至三十萬,臣覺得可以做到。” 朱棣聽罷,也禁不住振奮:“來年開春?” 張安世立馬就道:“對,到了來年開春,就要鄉試了,鄉試之后,還有各省的院試,以及各縣的童子試,臣細細思量著,第二版最好在院試開售之前半個月左右發售。” “這個時候,恰好距離考試不遠,大家都要急著溫習功課,若是有人想起歪心思,去謄抄別人的書,肯定來不及。所以臣預料,為了最快得到第二版書,大家只能爭先拿著第一版,如此便失去了搶購的資格。” 朱棣倒吸一口涼氣:“這第二版,你又想掙多少?” 張安世委屈地道:“陛下,知識是無價的。” 朱棣心里火熱:“這買賣……是你家的?” 張安世道:“是咱們商行的呀,大家一起發財。” 朱棣本來還想罵他良心被狗吃了,為了銀子臉都不要了。 此時一聽,他頓時龍精虎猛,雙眼放光。 虎軀一震,他道:“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不過你說的對,朕思來想去,這讀書人買書,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你這書……嗯……除了紙張劣等了一些,字也少了一些,可都是真知灼見,那些讀書人買了,哪怕對他們的點悟,那也是受益無窮,豈是區區幾兩銀子可以衡量。” 張安世樂呵呵地笑道:“陛下謬贊。” 朱棣道:“哎,早知這樣,你價格可以訂再高一些,五兩銀子最好。” 張安世心里發出感慨,卻忙道:“陛下,臣心善,見不得讀書人們多掏銀子。” “也罷。”朱棣道:“朕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讀書人的事,朕也不懂。” 正說著,外頭的街上有人嚎叫:“這張安世他不要臉,他竟偽稱是孔圣人托夢給他,至圣先師何等圣賢,他也有臉說的出口,真是教人作嘔。” 于是許多人又紛紛罵:“侮辱圣賢,罪該萬死。” “我與張賊不共戴天。” 張安世眨眨眼,有點委屈。 朱棣沒說什么,只是笑笑。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人和人的感受是不一樣的,人家讀書人是真的花了錢,還被張安世一個孔圣人托夢摁在腦袋上,自己的至圣先師,都被這小子拿出來當做增加銷量的工具人。 可對朱棣而言,卻不一樣,他所想的是,張安世為了給朕掙錢,真是臉都不要了。 如此一想,這感受當然大大的不同。 朱棣指了指書皮后頭:”圣人當真托夢給你?” “好像是做過。”張安世道:“得了此夢,我腦子好像開了竅,不過……具體細節記不清了。” 這玩意牛逼之處就在于,他沒辦法證偽,你一口咬死,就是做夢了,別人能拿你怎么滴吧。 當然,絕大多數人肯定是不信的,可總會有人相信。 只要有人相信,那么以后就有更多操作空間了。 張安世對于至圣先師是尊敬的,只是對后世的腐儒,卻實在是喜歡不起來,這些人壟斷學問,拿學問來當做求取榮華富貴的敲門磚,轉過頭,卻又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樣,至于他們口里的孔圣人,其實也不過是他們的招牌而已,倘若孔子泉下有知,曉得后頭有人拿著自己的招牌干的這些事,只怕棺材板都按不住。 既然他們可以拿孔圣人做招牌,這孔圣人又沒注冊商標,我張安世咋就不可以? 允許你們薅孔圣人羊毛,我張安世薅不得? 正說著…… 卻見隔壁座上,幾個人也在竊竊私語。 就在朱棣和張安世沉默之際,便聽兩個茶客低聲議論:“那張安世倒是真了不得,竟真教出了一個會元,如今……他這書真是賣的萬人空巷,不知道能掙多少。” 另一人道:“此人真掉錢眼里去了,我還聽聞啊,他在棲霞那兒,更是兇殘至極,殘害百姓,殺人如麻……” “噓,慎言。” 朱棣聽罷,微微皺眉。 張安世低聲道:“陛下,這些人搬弄是非,造謠生事……” 朱棣沉默片刻,勉強地點了點頭,道:“有時候行事不要輕浮,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一再提倡民脂民膏,這百姓是你的衣食父母,以后要謹記。” 說著,朱棣便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他還要趕回去。 托夢的事,是讀書人罵的最厲害的。 所謂敬鬼神而遠之,讀書人才不會上張安世的當。 不過……卻也難免有人在想,這張安世將八股剖析的如此通透,這個人渣一般的人物,怎能對八股如此精通? 這顯然解釋不通,莫非當真有天人感應? 張安世沒理會這么多,他們愛咋想就咋想,不過這時候,張安世卻被國子監祭酒胡儼叫了去。 見到張安世,胡儼便立馬板著臉道:“這幾日,有許多人要入國子學讀書,指明了要進正義堂。” 張安世從容地道:“一直以來都是胡公關心和愛護我……” 胡儼冷著臉道:“我們在談公事。” 張安世便道:“下官以為,正所謂孔子三千弟子,有教無類。” 胡儼胡子亂顫,很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心情:“那是孔圣人,莫非你也要做圣人嗎?” 張安世道:“我一直想做至圣先師那樣的人。” 胡儼:“……” 胡儼發現,跟張安世說話,一定不能帶有任何的感情,一旦你有了情緒,你就認輸了。 于是,他深呼吸,調整了心態,才道:“只不過……老夫在想……這樣很不妥。” “不妥?” 胡儼道:“國子監諸學,學風嚴謹,此番要入學的,多為蔭生……” 所謂蔭生,其實就是勛臣和官宦子弟,這些人大多都不怎么成器。 胡儼頓了頓,又道:“只怕一下子來這么多人,要壞了學風。” “胡公想怎么樣做就怎樣做好了。”張安世對此倒是無所謂:“其實這博士,我也不是很想干,教書育人太累了,我現在更加專心著書立說。” 胡儼:“……” 胡儼差點破防,在讀書人里頭,著書立說是很神圣的事,可顯然到了張安世嘴邊,好像更像是一門生意。 胡儼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老夫思來想去,此事自當上奏朝廷,懇請陛下圣裁。張博士,老夫來問你,你那圣人托夢,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做了一個夢,我也覺得很蹊蹺,為啥我會夢見孔圣人,或許……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或許也不能當真。” 胡儼道:“既是做夢,又為何廣而告之,惹得天下人側目。” 張安世道:“我做了夢,便寫上去,似乎也沒什么不可以。” 這時候,胡儼深深地看了張安世一眼,而后他嘆了口氣,某種程度而言,他突然發現自己很佩服張安世。 這家伙……很能來事,只是……他總感覺張安世的道德水平好像不太高。 于是乎,胡儼端起茶盞,嘆道:“你是太子妻弟,要謹言慎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可知道,一但教人盯上,不會有你好果子吃。” 張安世卻只是道:“受教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