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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被一側(cè)的兩個宦官輕松地按回了座椅上。

    呂震雙目之中，帶著絕望，卻又不甘地道：“你真要將老夫置于死地才干休嗎？”

    張安世這時反而氣定神閑下來，澹澹道：“我當(dāng)初給過你機(jī)會，可你自己沒有抓住，現(xiàn)在何以這樣質(zhì)問我？”

    呂震便垂著頭，努力地平抑自己的情緒。

    這時……朱勇竟是抱著一個孩子來了。

    這孩子看著兩三歲大，朱勇咧嘴朝他道：“你猜一猜誰是你爹？”

    孩子似乎很害怕，嚇得一言不發(fā)。

    呂震抬頭，看著那孩子，勐地想站起，可惜……被人狠狠地摁住。

    那孩子見此情狀，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他這一哭，呂震就更為激動了，他口里大呼：“張安世，有種便殺了老夫……來呀，殺了老夫……”

    張安世朝朱勇使了個眼色。

    朱勇便哄著孩子道：“別怕，別怕，叔叔帶你去看大金魚?！?

    那孩子才勉強(qiáng)止住了哭，被朱勇抱著離開。

    張安世笑看著呂震道：“說罷，說出來……或許真的可以法外開恩，陛下就在這里，這是你最后的機(jī)會了?！?

    呂震失魂落魄地一下子癱坐在了錦墩上，雙目透著深深的絕望。

    他張口，卻好像是啞劇一般，竟是說不出話來。

    張安世繼續(xù)鼓勵他：“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換做我是你，我一定會說?！?

    呂震從錦墩上滑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極艱難地道：“臣……萬死！”

    說罷，他揚(yáng)起臉來，便見他眼眶通紅，老淚縱橫。

    朱棣一臉古怪，沒想到這呂震與方才完全換了一個嘴臉。

    朱棣只冷哼一聲，依舊不言。

    張安世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呂震深吸一口氣，道：“確實(shí)……確實(shí)如……侯爺所言……”

    他如鯁在喉的樣子，卻還是打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居然這個時候乖乖就范：“勾結(jié)韃靼部，根本就是掩人耳目，當(dāng)然……知道這件事的，只有老夫……還有老夫背后的那個人，至于其他人，不過都是棋子而已，無論是陳文俊，還是其他人……他們不過都是一群愚人，而這樣做的目的，也確如侯爺所言的那般，既可借有人思懷前朝招兵買馬，也可借此真正聯(lián)絡(luò)韃靼部，引其為外援，還有就是……一旦東窗事發(fā)，也可魚目混珠?！?

    朱棣繃著臉，入他娘的……眼前這個人……真的黑透了。

    若說陳文俊那些人是蠢，那么呂震在朱棣眼里，就只覺得臟了。

    張安世道：“是誰主使你？”

    呂震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是……是……”

    朱棣大喝：“是誰？”

    呂震抬起頭，又深吸了一口氣之后，道：“與臣共謀者……代王也?！?

    朱棣童孔勐地收縮。

    這一次，輪到朱棣臉色驟變了。

    他豁然而起，高聲道：“代王？”

    呂震點(diǎn)頭：“代王！”

    朱棣咬牙切齒地道：“你想要離間天家嗎？”

    呂震叩首：“臣……不敢……這一切……都是臣與代王，還有代王妻兄徐聞共謀。”

    朱棣氣得顫抖：“代王……代王……”

    他開始變得激動起來，來回踱步，臉色越發(fā)的陰沉。

    這顯然是朱棣萬萬沒有想到的。

    代王朱桂，乃是朱元章第十三子。

    當(dāng)然，不只是如此，朱桂的母親，乃是郭慧妃。

    這郭慧妃，乃是馬皇后的義妹，某種程度而言，洪武年間，馬皇后駕崩之后，這后宮之中，幾乎都是郭慧妃打理了。

    朱棣當(dāng)初，也沒少受郭慧妃的恩惠。

    所以又引發(fā)出來了一個更為棘手的問題。

    正因?yàn)榇醯奶厥?，也讓朱棣在靖難成功之后，將原本鎮(zhèn)守在邊鎮(zhèn)的王爺們，統(tǒng)統(tǒng)都遷徙到了關(guān)內(nèi)，仿佛害怕他們擁兵自重。

    唯獨(dú)代王，因?yàn)橹扉λ湃?，他的藩?zhèn)依舊還在大同。

    大同乃是大明北方最重要的邊塞重鎮(zhèn)，和北平、大寧一樣，也是極重要的屯兵所在。

    此時，朱棣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回頭看一眼呂震。

    呂震道：“陛下不信……臣……臣有證據(jù)……”

    “證據(jù)？”朱棣凝視著呂震：“什么證據(jù)？”

    “代王的側(cè)妃的兄弟徐聞，就在京城潛藏。除此之外，罪臣還暗藏了代王的一些書信……這些書信，本該毀去，只是罪臣私下私藏了一些。”

    朱棣深吸一口氣：“朕明白了?！?

    到了這個時候，朱棣顯然已經(jīng)清楚地意識到，這件事……是真的。

    朱棣道：“是何時勾結(jié)的？”

    “臣在真定府任知府的時候，那時候陛下已入了京城，臣當(dāng)時極不甘心，覺得陛下屈才，而這個時候……有人尋到了臣……告訴臣……臣有姚廣孝之相！”

    朱棣：“……”

    張安世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倒是朱棣鎮(zhèn)定自若地繼續(xù)問：“此后呢？”

    呂震道：“此后臣與他們開始交涉，這才知道，原來竟是代王府的人，就是那個徐聞，這徐聞告訴臣，陛下入了南京城，雞犬升天，便連丘福這些當(dāng)初軍中的無名小卒，竟都可以封侯拜相，而像我這樣的人，人在真定府，只怕陛下早已將我遺忘了?！?

    “我們一拍即合，隨即他們便動用了關(guān)系，又給臣許多銀子，而他們在南京這里，請人保舉了臣，隨后……臣這才重新被陛下記起，此后的事……陛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

    朱棣：“……”

    難怪這呂震，每次說到他當(dāng)初是真定知府的時候，便帶著怨憤之色。

    真定府確實(shí)距離大同并不遠(yuǎn)，尤其是朱棣進(jìn)入南京城之后，這北方最高貴的人，非代王朱桂莫屬。

    他呂震一個真定知府，代王朱桂想要收買他，易如反掌。

    朱棣怒道：“于是你便在京城，淪為了他的爪牙？可是……為何……為何東窗事發(fā)之后，你交代了這么多的同黨，卻死也不肯將代王招供出來？”

    “這應(yīng)該問安南侯……”呂震此時……心理防線徹底地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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