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眾人駭然地看著周舉人的尸首。 便傳出張安世的驚叫:“天哪,我最見不得這個,快把尸首抬走,抬走……” 校尉們也嚇了一跳,匆匆地去搬抬尸首,有人提了水桶,擦拭地上的血跡以及迸出來的黃白之物。 更有人開始蹬蹬蹬地沖上樓,將那些上樓的讀書人驅趕下來,以防萬一。 古代的樓和后世的樓是不一樣的,別看這群儒閣才區區七層,可實際上,后世的樓層高不過區區二點八米上下,而群儒閣樓高兩丈,一層頂兩層。 張太公瑟瑟發抖,也不知是因為周舉人的緣故,還是因為……那些糧食…… 他只有一種絕望感,好像……自己完蛋了。 果然,又有不知是誰的小廝沖來,大呼道:“一兩銀子一石糧,這糧竟也賣不出了,市面上交易的糧,都是八百文……” 張太公只覺得自己要昏厥過去。 這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他二兩多銀子收的那么多的糧……幾乎讓他傾家蕩產。 何況接下來還有一大筆要償還的債務,這一筆債務,可是大額借貸,利息不小。 可一時之間,倉里這么多糧,如何賣出去? 即便能賣,真能八百文售出嗎? 接下來,必定有許多人紛紛都要售糧,無數的糧食,像傾盆大雨一般的售出。可他手頭的糧……何時才能賣出個頭啊。 至于那貸款……才是最可怕的,這是用自家的土地,做的擔保和抵押啊! 也就是說……若是不能想辦法償還,就會收地。 這是祖產! 繼續借貸? 這顯然根本不可能,親朋好友……只怕有不少人都囤了糧,他們都自身難保。 繼續找錢莊……可是……他又還有什么可以做抵押的? “完了,完了,這是斷我生路啊!”張太公驟然發現,周舉人是幸運的,他至少死了,可一了百了了。 而他要面對的情況,真比誅心還要難受。 張太公的臉色,變幻不定,此時滿是悲戚,竟覺得自己腦子里異常混亂,一團亂麻。 這時,聽到有人大呼道:“威國公……威國公……都是你,是你害我們,我們升斗小民,你為何這樣害我們?” 人是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如果有錯,那犯錯的一定是別人。 這一下子,一石激起千層浪。 朱棣眉一皺。 好在不等朱棣拍案而起,便已有許多校尉,一個個按著刀柄,警惕地將張安世圍住,個個蓄勢待發的模樣。 張安世站了起來,冷喝道:“我害了伱們,我害了你們什么了?我說過糧價要漲?還是我說過南直隸大災,整個南直隸要缺糧?害你們的人是誰,你們自己心里沒有數嗎?” 張安世不屑冷笑地道:“我一再說,太平府大豐收,整個太平府,蒸蒸日上,我甚至還發了邸報,要嚴懲造謠滋事者。可是……我來問你們,是誰在造謠生事,為何你們對那些造謠生非者,一個個欽佩的五體投地?你們不是一向說,這太平府已是生靈涂炭了嗎?不是說,糧食已是絕收,太平府到處都是餓殍嗎?怎么,我張安世治理好了太平府,教你們失望了?這太平府沒有鬧到人相食的地步,便是我張安世罪該萬死?” 所有人面帶沮喪之色,一個個面如死灰,猶如活死人一般。 張安世繼續道:“你們自稱升斗小民,可在這太平府,升斗小民們個個安居樂業,你們怎的不高興呢?囤積著糧食,不就等著天下生靈涂炭,你們好借此牟利嗎?虧得你們竟還是讀書人,豬狗都不如的東西!孔圣人若是再生,見爾等豬狗不如的東西,必要重新氣死不可。虧得你們還個個自以為是,綸巾儒衫,口稱什么圣人門下。” 眾人聽罷,心里勃然大怒,有人叫罵,卻有人啪嗒一下跪下:“威國公,救一救我們吧,救一救我們……” 那張太公也是病急亂投醫,竟也跪下了,哭喪著臉道:“再不救我們,我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眾人哀告。 這一次真要完蛋了,沒了家業,土地若是被錢莊收走。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張安世失笑道:“你們要教我如何救?” 有人道:“只要太平府不售糧……這糧價,遲早要漲回去。威國公……若能如此,必定公侯萬代,天下萬民,不無感激涕零……” “是啊,是啊,威國公……懇請威國公伸出援手啊!” 胡廣見他們如此凄慘,不禁眼眶濕潤,也不由得看向張安世,倒希望張安世不要將事做絕。 楊榮眼角的余光,瞥了張安世一眼,似笑非笑的樣子。 張安世道:”只要太平府不售糧,糧食就可以回到原來的價格,那么……你們也就能活下來了,是嗎?” “是,是!威國公若如此,必為千秋傳頌。” 張安世道:“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眾人聽罷,有人狂喜,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眾人轟然拜下,朝張安世磕頭:“威國公深明大義……” “那么糧價該回到多少去呢?三兩,四兩,五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