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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有料到，竟有人敢殺到了這兒來。

    于是，眾人紛紛起身，慌亂地想要躲避。

    可來人道：“這前后左右，都是人……沒地兒走了。”

    不消片刻。

    便見烏壓壓的人登堂入室。

    一人朝他們大呼：“爾等刁民，可知此間主人是誰嗎？”

    “找的就是你們！不要客氣，那姓周的被打死之前，就曾交代過，是此家的主人交代他大造議論，攻訐新政的。入你娘，俺們憑氣力吃口飯，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平日里不事生產(chǎn)，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說，還嫌俺們拿血汗換錢過日子礙你們眼嗎？你他娘的要穿衣吃飯，俺們便該挨餓受凍？打！”

    一下子，怒火瞬間引燃。

    那吳姓之人，是萬萬沒有料到，運(yùn)籌帷幄，翻云覆雨的自己，竟會(huì)被一群刁民端了自己的家。

    從前這些人，在他的面前，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哪怕是自家的奴仆，都比這些賤民不知高上多少，可如今，卻已有人沖上前，一把將他拎住了。

    而這時(shí)，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如此的無力。

    要知道，以往的時(shí)候，他只消一個(gè)眼神，這些刁民便要俯首帖耳，可如今，他才曉得這些人氣力極大，只一把拉扯他的衣襟，他便像斷線風(fēng)箏一般，隨之搖曳，而后，蒲扇大的巴掌便拍打在他的臉上。

    這巴掌上盡是老繭，粗糙的很，一巴掌下來，就好像刀子一般在吳姓之人的臉上刮著。

    “啊呀……”吳姓之人哀嚎一聲。

    不過他這一聲哀嚎，并沒有引人注意。因?yàn)樗纳磉叄缬袔讉€(gè)綸巾儒衫之人，發(fā)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天下亡也，天下亡也……”有人一面嚎哭，一面發(fā)出絕望的吼叫。

    這撕心裂肺的聲音，迅速便被接下來的慘呼所中斷。

    …………

    “陛下……”

    亦失哈匆匆地進(jìn)入了文樓。

    亦失哈已來過了四次了。

    每一次，都一次比一次更緊急的事要來奏報(bào)。

    事態(tài)十分緊急，勢(shì)同水火。

    可每一次來的時(shí)候，朱棣都臉色從容，只壓壓手道：“朕要看書，休來打擾。”

    “可是……”

    朱棣的目光，從書中移了移，隨即落在了亦失哈那張焦灼的臉上。

    朱棣這目光，淡淡的，亦失哈卻是嚇了一跳，立即又告退了出去。

    而這一次，是亦失哈第四次進(jìn)來了：“陛下……”

    朱棣終于擱下了手里的書。

    這書的封皮上，赫然寫著《春秋》二字。

    朱棣帶著幾分厭煩地道：“你們啊，真的是不省心，這天下什么事都離不開朕嗎？朕只想清凈片刻，讀讀書，靜靜心。說罷，什么事？”

    亦失哈啪嗒一下，直接拜下去，低著頭，先道：“奴婢萬死。”

    隨后，亦失哈才道：“外頭有人作亂，東廠那邊，察覺到作亂者多如牛毛，四處……四處都是……”

    “嗯。”朱棣依舊從容不迫的樣子，只點(diǎn)點(diǎn)頭道：“做亂也不選一個(gè)好時(shí)候，這都快過年了，敗興。”

    亦失哈：“……”

    亦失哈一時(shí)間覺得自己詞窮了。

    倒是朱棣看了亦失哈一眼，便又道：“還有什么事？”

    亦失哈只好忙道：“還有……還有……各部的部堂，還有九卿，都已至文淵閣，會(huì)同文淵閣諸大學(xué)士，希望能夠覲見陛下。”

    朱棣挑了挑眉眼，道：“他們有何事？”

    “這……”亦失哈道：“應(yīng)該是因?yàn)樽鱽y的事吧，胡公說，民變已生，亂民巨萬……若朝廷再不彈壓，便要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了嗎？”朱棣繼續(xù)詢問道。

    亦失哈皺著一張臉道：“這個(gè)……這個(gè)……奴婢……奴婢這邊接到了東廠的奏報(bào)，倒是不少人受到波及，死是死了不少人……”

    朱棣道：“不少？那這才算幾個(gè)啊，也叫血流成河？胡廣這廝，他是讀書讀傻了，沒有見過真正的血流成河。想當(dāng)初……朕記得胡惟庸案的時(shí)候，那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噢，還有靖難，那滹沱河還有北平之戰(zhàn)，才叫血流成河呢！那時(shí)候，真是尸積如山，附近的河道，盡都染紅了。”

    朱棣說罷，搖搖頭，感慨地道：“這些才過去幾年啊，就已經(jīng)有人忘卻了。看來，這天下承平日久了，已有人連我大明的天下，還有朕的江山是怎么來的，他們竟也已忘了。”

    亦失哈抬頭看了朱棣一眼，本是心急如焚的他，聽朱棣說這番話，反而眼里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此時(shí)，他竟也笑了笑，道：“是，陛下訓(xùn)斥的是，胡公的性子就是這樣，最愛夸大其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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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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