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胡廣歪著腦袋道:“可實行仁政,即便偶有瑕疵,應該也不會有什么苛政吧。” 楊榮似笑非笑地道:“這種事,你相信它乃樂土,它便是樂土……” 胡廣依舊托著下巴,極認真地道:“其實哪怕是再好的地方,哪里有家鄉好呢?不到萬不得已,誰肯背井離鄉?只是這些書信之中,許多人怨聲載道,哎……他們是心冷了,已覺得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家破人亡,畢竟……江西布政使司那兒……此前殺了這么多人,現在人人畏之如虎,談錦衣衛色變。” 他幽幽地接著道:“可憐我那些同鄉,一個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唯恐有朝一日一覺醒來,錦衣衛的駕貼便到了。” 楊榮抿抿嘴,欲言又止。 胡廣則是自顧自地繼續道:“這樣說來,他們去了爪哇,未必是什么壞事。” 楊榮道:“也許是吧。” 胡廣眼眸微微一張,一副似乎找到了知音的樣子道:“楊公也這樣認為?” 楊榮卻道:“我沒這樣認為,我只是覺得……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胡廣眉一挑,不滿地道:“你這家伙,平日里成日維護張安世那個小子,現在也知道張安世的錦衣衛有多恐怖,現在我詢問你此事,你又不好拉下臉皮說張安世不好的地方,便用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來搪塞我。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楊榮猶豫了一下,最終道:“胡公,我還是有一言相告。” 胡廣帶著幾分賭氣道:“我不愛聽,你繼續護著張安世吧。哎……可憐我的鄉親,若不是被逼到絕境,何至于此?好在有解公在,解公應該在爪哇還是能做主的,他終究還是讀書人,又是江西人,從前在朝中時,他便特別重視鄉情,對同籍之人,無不給予便利。現如今托付給解公,也不失為美事。” 楊榮:“……” “楊公怎么不言了?” 楊榮道:“方才是你教我別說,現在我已無話可說了。” 胡廣眼中透出幾分哀怨道:“你就愛在我面前顯露你的聰明,在外人面前,便一副謹言慎行的模樣。” 抱怨了一通,又興沖沖地走了。 楊榮端坐在案牘之后,他皺眉,似乎在細思著什么,而后信手拿起了案牘上的一份小冊子。 這小冊子,顯然又是解縉近來流傳出來的文章。 楊榮看著這小冊子苦笑,搖著頭道:“幸賴我乃福建人。” 不過話說回來,對于出海的事,楊榮并不太反感,畢竟出身于山多人少的福建布政使司,自古以來便有離鄉出海闖蕩的先例。 當然,闖蕩得多了,大家還是知道行情的。 像爪哇這種吃相如此難看的,肯定是不能去的,否則就是骨頭渣都剩不下。 ………… 接到了旨意,趙王朱高燧又驚又喜。 于是便急匆匆的,當下登上郵船,卻并沒有直往松江口,而是先往安南,至安南與漢王朱高煦會合,方才一齊揚帆,往內陸而去。 朱高燧喜的是,總算可以回去見自己的父母了,說不定……還可敲定一些軍械的事宜。 而驚的事,他和解縉謀劃的事……似乎并沒有辦妥,否則就算是進京,也只是召他進京。 想到自己的叔伯和兄長們,跟著他一道分一杯羹,朱高燧便睡不踏實。 他的宏圖大志才剛剛走出第一步呢,就被人將腿打折了。 因而,見著了漢王朱高煦,趙王朱高燧既是歡喜,又不免心里惆悵。 尤其是同船時,聽聞朱高煦絮絮叨叨的講他的兵法,以及幾次征戰,朱高燧便只想打哈欠。 兄長還是沒有變,依舊還是沒有腦子。 世上能與他朱高燧相比之人,就只有張安世了。 與此同時,在送江口,太子朱高熾已抵達了松江,正在此預備迎接他的那些叔伯兄弟呢。 這松江口岸,如今已是旌旗招展,披紅掛綠,甚是熱鬧。 直到十月初九這天,從陛下下旨,到此時已過去了半年的功夫。 第一艘承載著藩王的艦船,終于抵達了。 一見那船上的旗號,竟是漢王和趙王先行抵達。 朱高熾心頭大喜,當下率屬官至碼頭相迎。 片刻之后,便有一個宦官先行下船。 這宦官顯然是漢王的宦官,朱高熾依稀記得他,只是此時,這宦官年老了不少,膚色也黝黑了許多。 見當初那壯年的宦官,如今也頭上斑斑白發,面上盡是歲月催人的痕跡,朱高熾既有幾分激動,又不免唏噓。 那宦官走至朱高熾的面前,拜下,而后道:“太子殿下……奴婢……奴婢……” 朱高熾皺眉道:“孤的兄弟在何處?” 這宦官叩首,戰戰兢兢地道:“太子殿下,兩位殿下……病危……” 若只是病了,倒也無妨,可說的竟是病危,朱高熾驟然之間色變,僵在原地,不發一言。 身后屬官,頓時亂成了一團,有人大呼:“去請良醫。”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