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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個……”芷香淡淡開口，后面的話她沒說。

    “原本你這一生，就是一場笑話，是不會被記錄下來的，不過在最后宗門一戰(zhàn)中，你拼勁壽元，不惜死戰(zhàn)，立了赫赫戰(zhàn)功，你的道侶全部戰(zhàn)死，被你葬在了第一峰上。

    你的子嗣全部死亡，被你親手葬在了第二峰中，而第四峰，是你父之墓，同時也是你為自己選擇的埋骨之地。

    宗門被滅那一天，唯有你與不多的一些人，選擇了與宗門同死，斬殺季家眾仙，臨死前，季主降臨，惜你戰(zhàn)心，給你生存之道，只要你低下在這之前，經(jīng)常低下的頭顱。

    你沒有低頭，而是仰天大笑，再次一戰(zhàn)，直至死亡時，你落在棺材內(nèi)，死亡前，說出了最后一句話。”芷香平靜說道，孟浩聽著，神色漸漸復(fù)雜，到了最后，他似感同身受，沉默不語。

    “你說……父親，你為我驕傲么。”

    孟浩聽到這里，腦海立刻轟鳴，他閉上了眼，許久許久，睜開雙目時，他的眼中，不知為何，流下了一行淚。

    此淚，不屬于他，仿佛來自冥冥。

    “不要說了。”孟浩情緒低落，轉(zhuǎn)身帶著內(nèi)心突然多出來的傷感，走向遠(yuǎn)處。

    芷香忽然有些后悔刺激了孟浩，正要開口時，孟浩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

    “三天后，此地相見，我與你一起去妖仙池。”

    孟浩回到了第四峰，回到了他的洞府外，坐在那里，看著天空漸漸黃昏，看著夜幕降臨，又看著初陽抬頭，他的心神里，起伏著來到此地后，與柯云海的一幕幕。

    “做這一輩子的父子……”孟浩喃喃，他再次體會到了柯九思當(dāng)年的感覺，這是一種外人，無法體會的復(fù)雜，這個世界上，這片天地間，古來的歲月中，只有柯九思一個人可以體會的滋味，如今……又多了一個。

    唯有他們兩個人，才有的共鳴，一樣的體會，一樣的復(fù)雜。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孟浩閉上了眼，若他不了解離神訣，他會認(rèn)為柯九思已死，但在了解了離神訣后，聽著之前芷香的話語，孟浩忽然有種感覺。

    他可以想象到，當(dāng)血肉消散后，當(dāng)歲月過去了很久很久，當(dāng)妖仙宗成為了廢墟，滿地骸骨時，突然有一天，在第四峰上，在那棺材里，柯九思的身體，從虛無中慢慢凝聚出來，直至他再次睜開了眼。

    再次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宗門，看到了四周原本熟悉的一切時，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那種整個天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孤獨(dú)，那種對父親的思念，還有對自己曾經(jīng)紈绔的后悔，會化作眼淚。

    他一定在第四峰頂，哭了很久。

    他一定在那里，看著眼前的一切，悲傷了一輩子。

    他一定在父親的墳前，默默的喝著酒，像一個癡傻之人一樣，在那里自言自語的磕著頭。

    他一定親自走過了所有的區(qū)域，看到了所有的骸骨，里面有他的親人，朋友，有恨他的，有喜歡他的，種種身影，已成骸，種種思緒，已隨風(fēng)。

    當(dāng)他再次回到了第四峰，看向遠(yuǎn)處的天地時，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守護(hù)。

    與其說守護(hù)妖仙宗，不如說他守護(hù)的，是自己記憶里的美好，守護(hù)的，是他的父親。

    這一刻的孟浩，他懂了，他懂了柯九思的心，懂了柯九思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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