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父親的故事-《1980我的文藝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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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東海文學獎”頒獎了,因為石父的突然去世,石鐵生并沒有到現場領獎,但獎金和證書還是發到了他的手里,這倒算是一個好消息。
大家聊了會天,程西米起身去準備午飯,今天家里來的人多,準備午飯也需要一段時間,幾個女同志也跟著去廚房忙碌。
小豆包正在研究石鐵生家養的一盆多肉,表情躍躍欲試。看起來,不把這盆花弄死,她是不會甘心的。
林為民喊了一聲,制止了小豆包伸向多肉的魔爪,她不情不愿的跑過來,“爸爸,干嘛?”
“來,給你伯伯背一首《望岳》。”
萬惡的大人們,他們摧殘祖國的花朵最歹毒的手段之一,便是讓他們當眾表演節目。
小豆包不情不愿的背道:
“望岳
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
一旁的幾個大人聽的津津有味,聽完之后還不忘夸獎,“豆包可真厲害,四歲就會背這么難的唐詩了。”
小豆包心中不屑,這幫大人真是沒見過世面,她會背的唐詩多著呢。
“謝謝伯伯!”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大家說說笑笑,氣氛融洽,石鐵生卸下了這些天來的沉重枷鎖,主動提起了他最近正在醞釀的想法。
“我總想為我父親寫點東西,可我寫不出來。”石鐵生的臉上露出幾分愧疚。
那種愧疚里不僅有對父親幾十年如一日默默無聞付出的內疚,也有身為人子和作家,卻連無法書寫一篇紀念性文字的自責,更包含了一種羞于面對,因為他在作品中給予過世母親的待遇要遠高于父親。
“我們中國人對于父母親的態度是不同的,母親一貫的形象是慈愛,而父親的形象則總是威嚴的,相比母親,父親總是難寫的。孫犁寫《父親的記憶》是在1984年,可那一年,距離他父親過世,已經過去了整整37年。”
林為民的話讓石鐵生心中生出幾許安慰,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也許是我太著急了。”
他雖然嘴上這么說,但臉上卻仍帶著些許遺憾,他問道:“要是寫父親的話,你有什么好想法嗎?”
“寫父親?”林為民沉吟著,他的腦海中想到了石父,想到萬先生,想到了這一世那已經模糊了印象的父親。
“要是讓我寫的,還是寫吧。”
“父親的故事應該怎么寫?”
林為民的眼神望向窗外的遠處,眼前閃過一些畫面。
“就寫,有個叫老石頭兒的男人,他脾氣暴躁,每天總會早早的起床,在家屬院到處巡視,他會大聲的咒罵鄰居家的吵架聲,會指責隔壁占用公共廚房的時間太長,會一腳把沒停進車棚里的自行車踹倒,然后再推進車棚,他還會詛咒對面樓里那個每天到了半夜就會哭鬧的小孩子。
老石頭兒剛剛退休,他脾氣古怪、嫌東嫌西,身上有一種堅不可摧的原則性,家屬院就是他的領地,鄰居們每天跟他生活在一起都深受其害……”
一個固執、倔強隨時都會發飆的臭脾氣小老頭在林為民的口中鮮活了起來,他與石鐵生印象中的父親截然不同,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卻聽的入了迷。
不僅是他連周圍幾個人也逐漸沉迷在林為民那平淡的敘述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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