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東宮之爭(十五)-《皇兄何故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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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朱見深便到了乾清宮中,御案之后,朱祁鈺換了一身便袍,靜靜的看著他。
“侄臣拜見陛下。”
此刻的朱見深,早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緊張和不安,即便是面臨著東宮之位即將被廢的狀況,也依舊沉穩淡定,恭敬的俯身行禮。
“平身吧……”
朱祁鈺擺了擺手,示意底下人給朱見深賜座,但是,哪怕內侍已經搬來了墩子,朱見深卻也并沒有坐下,依舊垂手侍立在旁。
見此狀況,朱祁鈺也不勉強,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剛剛在殿上,怎么回事?”
顯然,他問的不是廢太子的事,而是朱見深當眾請婚的事。
事實上,關于東宮儲位最后會是什么結果,朱祁鈺和朱見深,乃至是朝中的一些重臣,其實早就已經心知肚明。
兩年前的那樁事,對外說,是朱見深因驟聞朱祁鎮病故的消息,悲傷過度而昏迷不醒,醒來之后便患上了癲狂之癥。
但是實際上,朱見深病是病了,但朱祁鈺卻很清楚,所謂的癲狂之癥,大概率是他裝出來的。
當然,這并不是太醫說的,因為對于癲狂之癥來說,大多數時候,太醫也很難找出病因,事實上,不少患此病的人,脈象都是正常的,所以,對于太醫來說,也只能根據癥狀進行診斷,只要朱見深時不時的會情緒失控,做出瘋子一樣的行為,那么即便診不出什么病因,也不能說是沒病。
朱祁鈺之所以敢下這個結論,是因為他派人在東宮打探過,朱見深這兩年以來,癲狂之癥的表現主要有兩點,其一是會無緣無故的打砸器物,甚至是毆打宮女內侍,其二就是那幾次經筵上,會胡言亂語,甚至是忽然跳起來狂奔而去。
這兩點看似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從朱祁鈺得到的消息來看,有兩點非常可疑,其一就是朱見深每次打砸的器物,都是一些便宜貨,而他所謂毆打宮女內侍,其實多是以內侍為主,而且,大都是一些身強力壯的內侍,說是暴打,但最多就是拳打腳踢。
朱見深的身子骨不算弱,但是畢竟沒有習武,他的所謂毆打,對于那些內侍來說,最多就是一些皮外傷,而且待他清醒之后,不僅會安排太醫給這些人治傷,還會多加賞賜。
當然,這一點也不是不能解釋,畢竟,作為朱見深來說,既然知道自己‘有’癲狂之癥,那么,不管是調身強力壯的內侍伺候,還是清醒后的賞賜,都可當做是他的預防自己失控時造成太大損失的手段。
但是,除了這一點外,朱祁鈺還得到了另一個消息,那就是,太醫院這些年送到東宮那些安神養心的藥,朱見深基本上都偷偷的讓人倒掉了,雖然說,因為診不出具體的病因,所以,太醫只能開些相對通用的藥,可若是朱見深真的有癲狂之癥,不至于連治療的嘗試都不做。
而且,除了治癲狂之癥的這些藥,這兩年當中,朱見深患了其他的病,例如傷寒,頭痛這些,太醫院送去的藥,他都是正常用的,所以,也不存在,他不信任太醫院的問題。
那么,結論就只可能有一個……他是裝的!
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要主動放棄太子之位……
所以事實上,有今天的局面,不管是對于朱見深,還是對于朱祁鈺來說,都是早已經預見到的結果,無非是或早或晚而已。
但是,讓朱祁鈺沒有想到的是,朱見深會突然在朝堂上提出要娶一個宮女為正妃的要求。
這在朱祁鈺看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因為他既然已經有了癲狂之癥這個理由,廢太子已經可以成立了,實在不必再提出這樣的要求,給自己的臉上抹黑……
倒是朱見深,對于這個問題十分平靜,似乎是早就預料到朱祁鈺會這么問,他只是稍一沉吟,便開口道。
“回稟陛下,當初父親作亂后,朝中一時對臣討伐之聲愈烈,以為罪人之子,不可當儲君之重,臣亦知這一點,只是當時年幼,難辨是非,總覺心中有怨氣,賭氣不肯退下東宮之位。”
“那時,朝中彈劾之聲最盛之際,東宮屬官徐有貞叛臣而去,指臣以不孝不義,當時朝中輿論洶洶,諸重臣親自進宮詢問此事,當時臣便覺得,這是陛下欲順水推舟,廢黜臣東宮之位。”
這話一出,就連一旁的懷恩心中都為之一顫。
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敢說啊……要知道,單憑他這番話,就可以治他一個妄測君心,不敬君上的罪名。
偷偷看了一眼皇帝,果不其然,聽了太子的這番話,皇帝的神色略帶幾分悲傷,片刻沉默之后,卻輕輕點了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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