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漷水河畔,曹操靜靜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月光下的水面出神。 曹洪曹仁李典樂進于禁等人侍立在周圍,大家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原本涼風習習蟲鳴鳥叫的夏夜,如今卻比康橋都沉默。 剛剛渡河而來的李典,已經將兗州的情報全部帶了過來。 聊城失陷、東阿失陷、濟北失陷、濮陽失陷……整個東郡皆盡淪喪,甚至連濟北國、東平國也被朝廷大軍橫掃。 泰山郡那邊,中郎將徐榮率領朝廷大軍,分三路進攻,盤踞在泰山一帶的墻頭草臧霸,也發來了求救信。 過去兗州逼得緊了就投靠陶謙、徐州逼得緊了就示好曹操的臧霸,如今卻面臨走投無路的下場。 他引以為傲的山地作戰完全失效,不管怎么躲藏,都會被朝廷大軍揪出來,更可怕的是,徐榮一直在宣傳青州招攬百姓種地,每人五十畝永業田,去了就給,去得越早地塊越好,去晚了只能種丘陵和山地。 臧霸手下都是黃巾軍,走投無路了才跟著扯旗造反,現在突然聽說有地種,還是永業田,骨子里擅長耕種的基因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盡管臧霸一再宣傳這些都是朝廷的詭計,去了就會被砍掉腦袋。 但宣傳第一天,還是跑了五百多人,第二天人數更多,以至于臧霸不得不專門成立督戰隊,防備手下逃竄。 然而沒過幾天,督戰隊也出現了逃跑現象,根本攔不住。 對于臧霸,曹操一直覺得他兩面三刀,要不是實力不夠,早就將這個墻頭草斬除了,所以現在聽到臧霸吃癟,他非但不難受,反而還挺痛快。 但一想到自己的貼身保鏢許褚就這么被人殺了,曹操心中就多了幾分郁悶。 坐了良久,他重重嘆了口氣: “早就給仲康說過,天下很大,人才很多,他的實力在奉先面前根本不夠看,結果他卻一直自傲自大,聽不進任何勸……仲康的妻兒在何處?” 李典趕緊拱手回道: “隨許定回譙縣老家了,如今應該還在路上。” “公臺如何了?” 李典沒想到曹操突然問陳宮,認真回憶一番,這才說道: “據說朝廷大軍進攻東武陽時,陳公臺主動獻城,還要求出仕,隨后率領一行人,快馬去了陳留……” 聽到這里,曹操再次嘆息一聲: “陳留,沒了……張邈兄弟早對我心生不滿,如今公臺去游說,他們兄弟定然會棄我而去。” 正說著,曹操突然對著靜靜流淌的漷水河連笑幾聲: “可憐我東奔西走,散盡家財、招兵買馬,求賢納才……好不容易拿下了兗州的疆土,結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他這自嘲的笑,聽得手下們心里發毛。 曹洪壯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拱手說道: “主公,如今我們還有數萬大軍,還有糧草,還有兗州南部的郡縣,未嘗不能跟朝廷大軍決一死戰!” 曹操笑了笑,反問道: “聽聞軍中盛傳炎漢滅、曹氏興,還說什么大漢氣數將盡,曹氏取而代之?” 曹洪以為要治罪,慌忙跪下來承認錯誤: “此乃小人為了穩定軍心,讓人傳的,主公若是想治罪,就將我綁了吧!某縱死無怨也!” 曹操擺擺手,示意他起來: “朝廷進攻兗州的主帥是誰?” 李典答道: “名叫宇文成都,據說是盧中郎的外甥,與呂奉先情同手足,兩人武功也不相上下,仲康就是此人戲耍一般給殺死的。” 宇文? 曹操認真回憶一番,不記得大漢有這么個姓氏: “明顯不是世家子,居然能成為騎都尉,還能獨領一軍,此人的軍事才能應該很高,否則定然不會受到如此優待的。” 單從李典帶來的情報上就能看出,這位宇文將軍短短半個月,就有條不紊的蠶食了半個兗州的土地。 進攻速度如此快捷,各地居然沒出現任何叛亂,說明他剛占領城池就穩住了百姓,讓所有人歸心。 而從行軍路線上來看,此人不疾不徐,除了正面攻打之外,還不忘讓公臺去陳留游說張邈張超兩兄弟。 朝廷這是從哪發掘出了一個頂級人才啊? 之前聽說呂布去了益州,曹操還以為自己能茍延殘喘到明年呢,誰知這邊的主帥不次于奉先,排兵布陣方面,甚至比呂布還老練。 想到這里,曹操頗有童心的撿起一塊石頭,丟進了漷水河中,水中倒映著的明月頓時像水銀瀉地一般,碎了一河銀光: “昔年武帝連年征討匈奴,雙方僵持不下,朝廷大臣頗有微詞,就在武帝也懷疑進攻匈奴是否是個錯誤時,霍驃騎橫空出世,第一次去漠北就獲得了多年未有的戰果,大漢上下無不熱血沸騰,好兒郎踴躍參軍,朝中反對的聲音也隨之一空……如今大漢到了危急存亡之際,本以為氣數將近,誰知同樣有了新的霍驃騎,甚至還不止一個。” 一個允文允武的呂奉先就夠逆天了,現在又多了個宇文成都,再加上朝廷逐漸掌權的青壯派,大漢已經勢不可擋! 曹操的熱血正沸騰著,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亂臣賊子。 當初軍中傳聞炎漢滅曹氏興的時候,他其實知道,剛開始想制止來著,但心底冒出的僥幸念頭,卻不斷撩撥著他的心弦。 是啊,那個寶座多誘人啊,誘人到心中偶爾閃過一個念頭,都呼吸急促面色潮紅,激動得不能自已。 如今,他的美夢就如同水中那個被砸得粉碎的月亮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那個僥幸心理,也徹底從心底抹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