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等安穩(wěn)了再說吧。”李子成又用老一套推辭著。 林巍搖搖頭,悠悠道:“少和大哥去玩.” 他對著李子成左手握拳,右手攤開,拳頭連續(xù)啪啪啪的砸著掌心,眼神揶揄的笑著:“和大哥相比,你還是能搶救一下的嘛。” “你懂個屁.”李子成翻了個白眼,想要說什么,最后卻決定還是不說了,只是用胳膊肘頂他一下。 林巍哈哈笑著,也不挖苦了,只是突然有些表情憂郁,半晌,嘆了口氣,低聲問道:“子成哥,我這回慘了。” “嗯?”李子成瞬間警惕了起來,原本的悠然不翼而飛,笑容也消失不見。 “我讓人把趙賢送回去.但,趙賢死了。”林巍說著,表情凝重。 李子成臉色微變:“你確定?” “我中途折回去看過一眼.”林巍眼神閃爍,說道:“八成是死了。” 李子成猛地停下腳步。 他扭頭看著林巍,眼里閃過一絲寒芒,嘴唇微微抿了一瞬,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微動作,又極力克制讓自己的臉色毫無變化。 “你最近是怎么了?”李子成加重了語氣。 林巍沉默著,半晌,嘆了口氣。 他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人人都說我是鮮花錦簇,誰知道我是烈火烹油,踩在油鍋上,上不去,也不下來?” 林巍伸手,小弟將雨傘遞給他,李子成左右看看,也要過一把雨傘,揮了揮手。 小弟們識趣的散開,保持著距離,讓兩人并肩低聲說話。 “這一場,為什么沒看見建模哥?”林巍直接了當?shù)膯枴? “其他地方的場子總是要留人看著的,在虎派的人還不見蹤影呢。”李子成簡單的解釋著。 “哦~”林巍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李子成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他。 他笑了笑,看著李子成:“子成哥,我說真的,我真不在乎趙賢的死活。”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李子成給了個萬能的答案。 林巍又笑笑:“是啊,子成哥當然不用在意這些瑣事。” 李子成無話可說。 “兄弟們都看重你,大哥也喜歡你,子成哥講義氣,做事利索,賞罰分明,即便是我,其實也一直很懷念在子成哥身邊的那段日子。 盡管那時候你和我窮的連現(xiàn)在的一雙皮鞋都買不起,但即便如此,那時候的子成哥,也會在分開的時候給我一筆零花錢——哥,你是對哪個小弟都這么闊綽嗎?” 林巍看起來真的很好奇。 李子成嘆了口氣:“我哪有錢對誰都闊綽?還不是你連個換洗的衣服都買不起? 你穿我的衣服,可是要把衣服撐壞的。” 他錘了錘林巍的胸口,結實的肌肉隔著防刺服發(fā)出悶響。 林巍笑了起來:“不管子成哥信不信,我一直都記著這筆錢。” 他頓了頓,半真半假的說著:“因為前輩收了黑錢,被牽連調查,結果是我之前盡力討好的前輩親手把我送進局子——他們最開始甚至不愿解開我的手銬。 我爸因為我被警隊趕出來,想混社會,將我逐出家門。 親如兄妹的妹妹也哭著不愿理解我。 我無處可去,甚至不知道,以我的身份,到底能不能被丁青哥接受——但結果是好的。” 林巍和李子成慢慢往前走著。 換做對丁青,林巍絕不會提和警察有關的半點事,可對李子成,林巍卻不止一次提到了自己的這番經(jīng)歷。 李子成果不其然面露幾分冰冷、沉思。 這份冰冷并非對著林巍,而沉思過后,他的表情柔和了些許。 “是子成哥讓我住在你家里,你和丁青哥給我零花錢,我才不至于沒地方住,沒東西吃,也多虧丁青哥給了我機會,我才能靠拼命,靠這身板闖出一條路來。 我想出名?或許吧,但其實” 林巍扭過頭,輕聲說著:“我都不在乎,我只想靠自己的本事,拿到我該有的東西——在警隊里,我鞍前馬后,換不來一張笑臉,可現(xiàn)在,人人都對我笑。 但他們憑什么對我笑呢? 我思來想去,不過一個原因。 大家無非都和我一樣,窮怕了、苦怕了,見著一點希望,就像飛蛾撲火,再也不想落到泥潭里去,哪怕要為此燃燒殆盡。 哥.我就是被這團火架著,上不去,下不來。” 林巍望著李子成,表情平靜:“我掉下去,就會被燒成灰,往上走,卻又擔心高處不勝寒。 哥.我沒想好要不要往上走,誰知道再往上,能賺到的東西,是到底比起那些零花錢更多,還是更少呢? 可起碼現(xiàn)在,不想掉下去。 起碼比起任建模,我更值得,不是嗎?” 李子成無言以對。 他沉默片刻,最后,只是偏開視線:“趙賢的事,張守基不會就此罷休,你想好了嗎?” “我不知道。”林巍卻攤開手,給了李子成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笑著盯著雨傘,用手將雨傘轉了個圈,雨滴飛散而去。 “我前幾天看過一個電影。” 李子成聽他將話題又帶回了開頭。 “劇名忘了,外國的,內容很簡單——一群人失手殺了一個人,所有人都以為這人已經(jīng)死了,于是開始互相推諉,找到背鍋的人。 可直到血流一地,最后才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沒死,主角人都傻了我也當真吃了一驚。” “你是說趙賢沒死?” “我真是在說電影啊,哥!你就是老愛想這么多,才找不到女朋友的。” 李子成偏開了臉。 他攥緊拳頭,一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再說。 直到快到丁青所在的中華餐廳。 李子成才終于發(fā)問:“到底死沒死!?” 林巍卻停下腳步。 遠處,一輛銀色面包車停在路口旁,泥濘的地面上雨水滴答著,隱約可見鮮血被雨水沖淡的痕跡。 大頭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尹昌南坐在車里。 丁青雙手叉著腰,站在小弟高舉的黑傘之下,表情有些兇巴巴的凝視著林巍的方向。 林巍一聳肩,看著李子成:“你看?” “西八.”李子成罵了一聲,瞇起眼來,只是從現(xiàn)場的混亂程度來看,就知道這里定然發(fā)生了不少事。 而丁青卻早已按耐不住的大聲罵罵咧咧著:“哎!那邊一壯一瘦的老爺們,走快點啊!泥在褲襠里了!下雨天的,趕緊他媽的來擦一擦啊喂!” 林巍嘆了口氣:“子成哥,祝我好運。” 李子成不著痕跡的挪遠了幾步,嘟囔著嘴:“今天忙完,去找神婆跳跳大神吧。” “嫌我晦氣?” “說出來多沒意思。” 李子成嘴不留情,但當走到丁青面前時,卻只是淡定的往車里看了一眼:“我道是誰.大哥,這哪是一坨泥,有屎擦干凈就是了,或者誰要就塞給誰,有什么好急的。” 丁青氣的伸手就給李子成肩膀拍了一下:“呀!你現(xiàn)在也神氣了是吧?” 李子成卻笑著:“這不,需要擦的人都還不急呢——大哥,放寬心。” 他揚揚下巴指了指林巍。 林巍雙手一攤,滿臉郁悶:“大哥,我.也得先問問清楚?” “哎一西.”丁青氣惱的給他胸口一拳,而后詫異的眉頭一挑,又給了一拳:“怎么這么硬?” “防刺服,大哥。”林巍無奈地說著。 “我說一個兩個拍完就特么我手疼。”丁青罵著,用腳踢了林巍小腿一下:“等你安排呢?怎么著啊?” 林巍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了兩步。 大頭緩緩抬起頭來。 他呆呆地看著林巍,半晌,露出慘笑。 “大哥.對不起.是我,是我不小心殺了人,給您惹麻煩了。” 林巍看了一眼車里的尹昌南,此刻他已經(jīng)下了車,臉上的鮮血隨著雨滴滴滴落下。 “大哥,剛才丁青大哥嫌我嚇人,才讓我待在車里,不是我” “沒受傷吧?” 林巍打斷了他。 尹昌南張了張嘴,最后點頭。 林巍什么話都沒說。 他光是看大頭這副失魂落魄認命的表情,就知道他恐怕不止是莫名其妙殺了人這么簡單。 但無論如何,結果就在這兒了。 大頭緩緩站起身來,用力鞠了一躬,九十度的弓著身子,半晌,才低聲道:“對不起,大哥。” “我會盡快撈你出來。”林巍拍拍他的肩膀,但多余的,卻什么都沒許諾。 大頭遲疑著,但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只是又用力鞠躬:“謝謝!大哥!” 尹昌南快步跟上,走到林巍身邊,在大頭看不見的視線里,微微比劃了一個手刀的手勢,眨了眨眼。 林巍若有所思,但最后只是搖頭,這回他可連眼神接觸都不給了——轉過身去,林巍對著丁青鞠躬道:“大哥,大頭會帶著尸體去自首,張守基自己發(fā)難來找麻煩,打輸了技不如人,里外里都給足了他面子。 要是他還不服氣,哥,你就讓他親自把我抓去。” 丁青翻了個白眼,擺擺手:“抓個屁那就這樣,到時候張守基你來對付。” “哥,我哪夠格。” “呀,等你挨完罵談條件的時候再叫我!” “張守基在哪?” “飯店。” 丁青單手伸出一個大拇指向后,指著身后。 林巍抬頭看去,不遠處浩浩蕩蕩七八輛高級轎車停在了中餐廳門口。 而飯店門口站著一人,林巍看去,不是面帶微笑的李仲久,又能是誰? “哥~!”林巍拉長聲音,笑著看向丁青。 今天的他,哪有夠格參加這會議?尤其是在趙賢死后,他不在,反而更好些。 免得被張守基當面發(fā)難,不好周轉,就交給丁青去扯皮吧——反正一次肯定也談不攏。 他沒好氣的給林巍一拳,林巍沒什么感覺,他又捂著手:“西八防刺服我買那么好的干什么!行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我去! 啊西八.怎么,我不能緊張是不是?” 丁青罵罵咧咧的,西八不絕口,罵了幾聲,換做中文:“哥們,你覺得在虎派這幾人什么意思?” 林巍知曉丁青心中早有定計,只是知道林巍今天損失慘重,這眼瞅著又要送出一個二當家進局子,也不方便參加會議,這才給他一點參與感。 于是林巍便直接道:“大哥,在虎派無非就是先壓壓我們兩家的勢頭,搶個大哥的位子坐。 以我看來,以石東出的資歷本事,若是合作,他為龍頭暫無不可,畢竟老頭一個,干上一段時間該退休也就退休了。 但剩下的,半點不能讓,張守基今天吃了虧,在虎派定要繼續(xù)想辦法激化矛盾,張守基再蠢也會知道,越打下去,他的地位越是危險,不如見好就收。 該給的面子給一給就是了,反正他也是秋后的螞蚱.” 丁青突然出聲:“此話怎講?” 他還突然說話說的有點文雅了,林巍有些驚訝的看他一眼。 “老子最近也看書!”丁青氣不過,踩他一腳——林巍知道被踩了肯定痛,提前抽腳躲開,臉色一變,認真了起來。 丁青一看他滿臉認真,只能先忍。 “三家合作,只要上下不齊心,那中間的便最難做。 下頭的想上去,上頭的想制衡。 可石東出切割的太干凈了,把能給李仲久的都給了他,而他自身卻又和李仲久又離得太近——即便是為了考慮我們的想法,也不能把李仲久抬得太高。 否則李仲久人手夠多,石東出又獨攬大權、人脈甚廣,我們在里頭,豈不是只有被囫圇吞掉的份兒? 所以,李仲久不能被捧太高,而也正因如此,張守基的存在就很多余。 對于石東出來說,張守基一旦和我們聯(lián)手,他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而對我們來說,張守基要是和在虎派穿一條褲子,我們危險。 于情于理,只有張守基當一回這秋后的螞蚱,我們兩家才能吃到飽,也能暫時放下隔閡,齊齊向前,凝聚力量。” 丁青反問:“為什么不能是我們被吃?” “大哥,你不也知道的嗎?”林巍笑笑,躲開丁青不著痕跡抬起的腳。 “驕傲的獅子,寧愿與群狼共獵,又怎么可能愿意去和吃慣了殘羹剩飯的鬣狗為伍?” 林巍幾步退到李子成身后。 丁青伸出手指,指了指林巍的臉,氣急敗壞:“李子成!抓住他,西八!” 李子成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林巍無語的扭頭看他:“不是吧,哥。” “臭小子!”丁青終于如愿以償,在林巍的鞋面上留下了鞋印。 他望著林巍那皮鞋上很快被雨水沖刷掉的鞋印,又看了看自己腳下的軟底運動鞋:“媽的,早知道就穿皮鞋了——呀,看什么,我又不是為了方便跑路,是為了打架更有力懂嗎?沒看到那些運動員都穿運動鞋?” 明明誰都沒說話。 丁青自顧自的演了個高興,揚天哈哈大笑:“我有子成、林巍,何愁大事不成?” “大哥,這二弟的身份,我便留給子成哥了。” 林巍嬉笑著,李子成嘖了一聲,松開手,踹了一腳空氣,而林巍則轉身向著丁青,雙手抱拳:“祝大哥二哥馬到成功?” “西八,你先想想你折了這么多人,去哪湊數(shù)給醫(yī)藥費吧!”丁青整著衣領,謝絕他的調侃,方才打鬧,讓他淋了不少雨。 他撓了撓自己混了雨水,耷拉的頭發(fā):“明天記得提醒我去做個發(fā)型。” 林巍微微一笑。 李子成單手插兜,看了看遠處:“我去守著吧,你去處理你的事。” 林巍領情道:“謝謝子成哥。” 他扭頭,看向不遠處依舊失魂落魄站在雨中,呆呆看著自己的大頭。 “我也好送大頭哥上路。” “別說的這么滲人。”李子成瞥了一眼大頭便收回視線,有些不屑一顧的意味,邁步離去。 “我也覺得事情發(fā)展成這樣確實挺滲人的”林巍輕聲念叨著。 林巍突兀的想回去和崔敏舒聊聊,分析分析——這波到底是耶穌顯靈、還是佛祖發(fā)力?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