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做為衡陽6萬余軍民的最高指揮官,面容剛毅的方顯絕知道自己不該脆弱,可經過今日白天一役,坐鎮指揮部收到衡陽全城各部報來戰報的鐵血之將太明白衡陽城將會遭遇多么兇惡一戰了。 在7.9日之前,衡陽各部守軍總共戰損不超過4500人,接近衡陽2.4萬守軍的四分之一。 這個損失雖然不小,但考慮到交戰時長以及所對數萬日軍輪番進攻的龐大兵力,這樣的損失是完全可以接受甚至是值得驕傲的。 尤其是,這些損失都是建立在殺傷2萬余日軍的基礎之上。 但僅僅在7.9日這一天,在他和眾將齊聚的這一刻之前,參謀部交給他的戰報顯示,預10師戰損1300余人,第3師戰損1400余人,190師戰損300余人,四行團戰損160余人,衡陽警備團戰損200余人,預備役戰損800余人,其余各部戰損合計400余人。 一日下來,損失竟然超過了前一個月的總和。 野戰醫院早已人滿為患,數百醫護數量都嚴重不足,不得不從預備役中選拔聰明伶俐者進入野戰醫院充當臨時護士,但這依然不能緩解救治不足的困境。 許多傷員不得不臨時包扎之后就放置在野戰醫院之外的深壕內等待,要等到明日甚至后日再進行醫治。 雖然明知這樣會造成傷口感染和死亡率激增,但野戰醫院的醫生護士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只能分上輕重緩急,優先救治致命傷的士兵。 晚間更是發生一起極其惡劣的事件,駐守五桂嶺的預10師28團第9連連長作戰期間腹部被彈片擊中重傷,該部在擊退日軍后,火速讓一個步兵班將其上尉連長送往城內野戰醫院。 但因為所有軍醫都在緊急手術,該上尉連長沒有得到及時救治,負責抬陸軍上尉回城眼瞅著自己連長氣息越來越微弱的上士班長當場紅了眼睛,竟然拔出槍頂著正在帶隊檢查傷兵傷患等級并排定救治批次的野戰醫院院長澹臺明月,要求立刻救治自己連長。 受到巨大刺激的這位陸軍上士或許沒有考慮別的,他只想用自己最信任的槍逼著野戰醫院最高指揮官澹臺明月救活自己的長官。 但他卻沒想過澹臺明月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身份,她是唐刀的妻子,就連方顯絕平時也是對她客客氣氣的。 畢竟,在衡陽城內的守軍中,四行團是第10軍最重要的依靠,沒有之一。 這槍一掏出來可不得了,為了澹臺明月的個人安全,唐刀不僅將自己的警衛班長石大寬和14名警衛員放到了野戰醫院,更是調了楊守成這樣的王牌狙擊手4人分成兩個班次在澹臺明月身邊200米區域進行警戒。 剛剛那會兒也的確是野戰醫院傷員實在是太多,當班的狙擊手顧不過來,不過數秒鐘的疏忽,竟然讓一個大頭兵把槍頂在了澹臺明月身上。 不遠處的石大寬當場暴走,立刻率領警衛班以對敵戰斗陣型將該步兵班全部包圍,更是用步話機招來四行團一個警衛排。 預10師這邊自然也不會示弱,一見這情況,至少有30多名傷兵和送傷兵過來的40幾名士兵選擇和自己的同袍站在一起,雙方險些就在野戰醫院內交火。 還是澹臺明月冷聲命令所有人不得動用武力,并輕聲安慰眼見闖了大禍已經有些六神無主的上士班長,保證野戰醫院只要空出手術臺,就立即給已經陷入昏迷的陸軍上尉做手術。 陸軍上士得了澹臺明月的保證,主動丟下槍,任由四行團警衛班沖上來將自己按倒。 而在那時,收到消息的孫明玉參謀長和四行團政治處主任夜承桓正好趕到,兩人對尚在對峙狀態的兩部人員下達軍令,這才完全化解了這次由于一名預10師上士班長焦慮外加魯莽惹下的危機。 原本孫明玉打算就地槍決這名一時沖動險些犯下大錯的預10師上士班長以正軍法,但當事人澹臺明月卻阻止了這道軍令,并選擇諒解。 “我是野戰醫院院長,我最清楚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兵是怎樣的心理狀態,戰死的同袍血肉還沾在身上,活著的同袍轉眼間就要在自己眼前死去,沒有瘋,已經是我中國軍人足夠堅韌。他是犯了軍法,按照軍法理應就地正法,但做為他的同袍,我更愿意他死在戰場上而不是這里,我愿意以我的軍職擔保。”澹臺明月一番話令在場的官兵們無不動容。 犯下大錯的陸軍上士更是當場淚如雨下,眼看著自己的連長被抬上手術臺后,沖著澹臺明月行了記軍禮后,就帶著自己的步兵班返身趕回五桂嶺陣地。 葛有才從預10師指揮部匆匆趕往城內,參觀暴風火箭炮還不是第一位,給澹臺明月和唐刀兩口子道歉才是首要任務。 雖然這種意外不足以動搖城內各部團結,但最終折射而出的,卻是衡陽守軍所面臨的巨大困境。 做為衡陽城內最高指揮官,方顯絕如何不焦慮? 不過才四十出頭的鐵血名將,竟不知道自己兩鬢已經悄然染上一層白霜。 包括他最親近的部屬葛有才在內,沒有人知道,這名站在高處俯瞰衡陽全城久久沉默的衡陽最高指揮官,望著湘江上那一輪皎潔明月,此時他的腦海中,竟然全是妻子的面容。 方顯絕想起,十余年前他剛擔任營長的時候,由此駐軍岳陽,新婚的妻子前來探親,兩個人月下泛舟洞庭湖,秉燭夜游岳陽樓,良辰美景,亦是如此,此去經年,恍如昨日! 說起妻子,方顯絕曾經還有過一個妻子,那是他準備報考金陵第一工業學校時,父母曾給他說了一門親事,讀了新書接受新思想的他怎么可能接受封建包辦婚姻呢? 方顯絕請假回家對父親說:“我要先讀書后結婚,何況國家正在危難關頭,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父親將之關在家中,一定要他完婚才能回學校。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