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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妃一直看著他的臉，見他沒生氣，就繼續溫柔地說：“不如派人下去將斯科特王子帶過來？這樣一直看著也不是個事兒。

    我認為他不會拒絕，也不會反抗。

    只要他知道您早已發現他的存在卻沒任何行動。”

    “呃，我......”達克賽德依舊沒說話，沒任何表情變化，狄薩德卻慌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主人，我忽然想起來了，我的實驗室......我在別處還有事。”

    這下達克賽德說話了。

    他面無表情地說：“你退下吧。”

    狄薩德連忙離開陽臺，回到大廳后卻又停了下來，在大門口站定，低垂著腦袋，句僂著身子，像一位時刻等待主人召喚的老奴。

    他的反應讓寵妃蘇珊有些驚慌，“陛下，我胡言亂語，對不起——”

    達克賽德搖了搖頭，“蘇珊，你很有眼力，我的確有些煩躁。看看下面的類魔，他們完全聽從我的命令，從不忤逆我。

    可我的兒子在順從與聽話方面，連低等的類魔都不如。”

    蘇珊松了一口氣，心里還隱約有點興奮，她似乎正在靠近黑暗君主的內心！！

    “陛下，其實您和斯科特王子的問題只在于缺乏溝通，如果他能理解您的tough love，也就是‘嚴酷之愛’（ps），一定會改變對你的看法和態度。”

    “喔，tough love是什么意思？”達克賽德問道。

    “斯科特王子從小在奴隸營長大，經歷了很多痛苦和磨難，但那都是您對他的磨煉。”

    說完這一句，寵妃蘇珊稍微停頓片刻，仔細關注黑暗君主的微表情......他雖然沒啥表情變化，但也沒生氣，似乎還若有所思。

    寵妃蘇珊放下心來，繼續道：“身為天啟星新神，苦難才是我們的老朋友。

    只有創世星的虛偽之神，才從小在蜜罐子里長大。

    既然斯科特王子成了您的養子，自然要改變過去墮落的生活方式。

    您對他的嚴苛，只是為了讓他更好地適應天啟星的環境。

    我知道天父對奧利安很好，但天父對奧利安的愛遠不如您對斯科特王子的關懷，您的情感更真誠，也更真切。”

    “為什么這么說？”達克賽德又問道。

    寵妃蘇珊臉上浮現些許遲疑之色。

    達克賽德道：“你沒必要有所顧慮，暢所欲言吧。”

    “陛下，謝謝。”

    蘇珊在他臉上看到罕見的溫柔，心情十分激動，也非常感動。

    “您對斯科特王子的愛雖然很稀少，但這份愛絕對真誠，不含任何雜質。

    虛偽的天父看似非常愛奧利安，其實他的心很冷酷。

    他若真的疼愛奧利安，就絕不會讓他拿著生命方程式來......來殺您。

    每個新神都明白一個道理，弒親者必遭天譴——啊，陛下，您和奧利安不同！”

    蘇珊快速解釋道：“奧利安先殺了您，已經打破‘新神不得弒殺親人’的禁忌，您對奧利安出手，乃至殺死天父，都不再屬于弒親的范疇。

    你在復仇。

    復仇的權力神圣不可侵犯。

    在奧利安對您動手的時候，新神弒親的禁忌就遠離您而去。”

    達克賽德輕輕點頭，“沒錯，我既沒違背與尹莎雅簽訂的和平契約，也沒犯下弒親罪。

    尹莎雅先謀害我，讓天啟星與創世星的和平協議成為廢紙；奧利安殺了我，真正的擊殺，打破了我不能弒親的禁制。

    我要主導第五世界的重啟，身上不能沾染任何來自‘起源’的詛咒。

    但這一切都是我的計劃，是我有意為之。”

    “陛下......”蘇珊有些惶恐。

    “沒關系，這些事埋在我心里有段時間了，從沒對人說過，現在說出來后感覺舒服了許多。”達克賽德溫柔地撫摸她的腦袋，她順從地依偎在他懷里。

    他摟著她，就像凡人情侶之間說心里話。

    “尹莎雅同樣明白弒親的詛咒有多恐怖，所以他才慫恿奧利安融合生命方程式。

    他知道，奧利安有很大幾率殺掉我。

    因為新神族很早之前就出現一條預言‘我的兒子奧利安將終結我的生命與統治’。

    這條預言來自我的父親由迦可汗，是他在起源墻上看到的啟示。

    唔，與那些假啟示不同，他看到的是真正的......好吧，他看到的啟示也如同鏡花水月。

    總之，很多對預言有所了解的新神，都堅信它終有一日會成為現實。

    同時，尹莎雅也知道，只要奧利安殺了我，奧利安必死無疑，死于天罰，死于人禍。

    到時候他不費工夫，坐收兩條方程式，身邊再無一個競爭對手。”

    達克賽德嘆口氣，繼續道：“手持兩條方程式的奧利安，在硬實力上已經超越兩手空空的我。

    我能殺他，很大程度上依靠了命運的力量。

    正常狀態下，別說方程式的持有者，即便最普通的神王，也會對來自未來的神性毒素子彈產生警覺。

    就像狙擊手很難爆掉武道大師的腦袋。

    瞄準鏡頭剛把人頭套進去，對方危機靈覺產生感應，眉心突突亂跳。

    方程式是生命之‘源’，持有方程式的人對生死感知更敏銳。

    可區區一枚神性毒素子彈，就打死了掌握兩條方程式的奧利安。

    這便是弒親的詛咒，他當時的靈覺必然渾渾噩噩，一片模湖。

    唉，來自‘起源’的詛咒奧利安扛不住，尹莎雅和我也扛不住。

    與其說尹莎雅把奧利安當成了替死鬼，不如說我算到他的這種心態，將計就計誘導奧利安走上死路。”

    寵妃蘇珊很激動、也很感動。

    黑暗君王向來沉默寡言，從來沒對人說過這么長的話，更何況這還是吐露心扉之語。

    ——天啟在上，她真的走進了最殘忍、最冷酷、最強大的黑暗君主的內心！

    服侍前代寵妃天蝕簡的時候，她曾“有幸”接觸到地球上特有的《嘿道霸總強愛我》的類型。

    那些柔弱平凡卻性格堅韌的女主，用自己的溫情與獨特個性，打動了嘿道霸總冰冷冷硬的內心，成為他不可或缺、無法棄舍的心尖尖。偏偏霸總還不能認識到這點，對女主各種折磨、各種虐戀情仇......

    現在她比所有霸總文的女主都強，直接跳過虐的部分，成功觸碰到多元宇宙最強霸總的心。

    這一刻，蘇珊甚至生出一股征服了黑暗君主的強烈塊感。

    “不，陛下您和虛偽的尹莎雅不一樣，您是黑暗神王，是黑暗與邪惡本源的化身，玩弄詭計是您的真性情，您表里如一，任何人都無法指責您的行為。

    更何況您只是將計就計、順勢而為，并沒主動逼迫奧利安來殺您。

    相反，尹莎雅號稱‘正義與光明’的化身，卻出賣自己的養子，算計自己的兄弟，間接違反當初與天啟星簽訂的和平協議。

    他就是個可恥的偽君子。”

    達克賽德又點了點頭，“這點我倒是認可，尹莎雅滿嘴都是正義與仁慈，其實就是個本質和我一樣、卻更加虛偽的小人。

    不過，要說對待養子的態度，他的確做的比我更好。

    若滿分為十分，他給了奧利安9分關懷和8分的父愛。

    我以為我對斯科特毫不在乎，愛妃你的話讓我認清了自己。

    我其實對他還是有那么一丁點在意，大概0.1分左右。

    我和尹莎雅都一樣，會為了第五世界的霸權犧牲一切，但我們又有很大不同。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需求，我都會毫不猶豫算計斯科特，送他去死。

    即便面對十分的必要，尹莎雅在犧牲奧利安時也會遲疑、會內疚、會暗自悲傷。

    可以說，除了屁鼓下的神王寶座，他愿意把一切美好都交給奧利安。

    我的智慧和能力遠超尹莎雅，尹莎雅必須出賣奧利安才能爭取萬分之一的成功希望；哪怕斯科特甘愿為我赴死，犧牲他對我的霸業也沒有萬分之一的利好。

    這決定了我們對各自養子的態度有所區別。

    不是我對斯科特的愛更真。

    只因犧牲斯科特對我沒用，斯科特現在的行為也威脅不到我。

    別說他什么都沒聽到，即便他聽到我們之前與現在的全部對話，然后將它匯報給魔女哈莉，也對我造不成任何影響。

    因為包括魔女哈莉在內，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真正的目的。

    第五世界重啟的霸權？

    也就尹莎雅那個目光短淺的蠢貨才在乎那玩意兒。”

    蘇珊有些震撼，也產生了把持不住的惶恐。

    黑暗君主對自己的認知竟如此清晰，這讓她萬萬沒想到。

    黑暗君主不是迷茫的人，不需要“溫柔卻獨特的女主”來引導，他和嘿道霸總不一樣，她反而有些迷惘了。

    見她愣在那，許久沒說話，達克賽德輕聲呼喚道：“愛妃？”

    “陛下，抱歉，沒想到您會如此和顏悅色地傾吐心聲，我......賤妾受寵若驚。”寵妃蘇珊這會兒沒有了得意，只有不知所措與澹澹的驚惶。

    她只是看過幾部地球人寫的，并非真正腦殘的“溫柔平凡卻獨特的女主”。

    之前那些看似出格的話，都是她在旁觀狄薩德與黑暗君主的交談后，做出的討好達克賽德的試探。

    ——既然罪人狄薩德都能詢問、討論與方程式相關的核心機密，她還是寵妃，與黑暗君主說說感情上的事，沒多大關系吧？

    可現在與達克賽德深入交流后，她有些后悔了。

    寵妃蘇珊還在七思八想，達克賽德已經轉過身，微笑著扶住她的圓潤纖薄的肩頭，“確實，今天我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若讓其他人知道了，他們一定極為震驚，然后在電視上、網絡上掀起經久不衰的討論熱潮。

    說不得某位宇宙名記還會再弄8期‘天啟寵妃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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