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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緣無故被罵一頓，要是忍氣吞聲，那還是他嗎？他周離什么時候被楠哥這么欺負(fù)過？他周離豈是一個被楠哥欺負(fù)了而不敢還手的人？

    嘁！

    楠哥愣了下，眼睜睜看著這人一步步朝她走來，她倒是不慫，嗨呀一聲開始放狠話——從她的大堂哥再到她一個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混混堂叔，挨個搬出來想嚇住周離。

    但周離一步步的，已來到她面前。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挨得近，一個低著頭，一個高高仰著頭。

    對視！

    氣勢碰撞！

    楠哥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睫毛顫抖不止，臉頰粉粉嫩嫩，感覺捏起來手感會很好。她死死瞪著周離，絲毫不帶怕的。

    其他小孩兒都看呆了。

    周離率先開口“你哪個學(xué)校的？放學(xué)不早點回家，在路上逗留干什么？”

    楠哥口吐芬芳“關(guān)你屁事！”

    周離……

    他受不了這口氣，選擇先下手為強(qiáng)——

    伸出一只手，從楠哥頭頂掃過，食指在那一小簇頭發(fā)上輕輕一撥，看著它在風(fēng)中飛舞，周離嘴角下意識勾起了一抹笑意。

    楠哥整個人都懵住了。

    隨即只聽一陣和諧的嗶聲，周離一邊說著‘小小年紀(jì)火氣別這么大’、‘不懂禮貌’、‘不能說臟話’之類的話，一邊將小小的楠哥提起來，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拳打腳踢。你還真別說，這么小一姑娘力氣大得嚇人。抱著手感倒很好，小小一只，軟軟細(xì)細(xì)。

    周離不動如山。

    三分鐘后。

    周離嚴(yán)肅的盯著楠哥“叫我大哥，再向我認(rèn)個錯，我就饒了你！”

    楠哥依然瞪著他“你居夢！”

    “不認(rèn)錯也行……”

    “呸！”

    “……”

    這個年紀(jì)的小孩兒可真討厭。

    又是三分鐘，換了其他小孩早哭了，可楠哥不僅不哭，還依然惡狠狠的往他身上打。周離不由對此感到些許無奈，長大了的楠哥他奈何不了，沒想到這么小的楠哥他還是奈何不了。

    他把楠哥放掉了。

    楠哥氣得很，罵罵咧咧的回家搬救兵去了，她們老李家可不是吃素的。

    其他小孩也一哄而散。

    周離站在原地，臉上還帶著笑意——

    總體來說是舒坦的。

    現(xiàn)實中被壓迫了那么久，在夢境中他總算得以重拳出擊一次。

    而那道小小的身影提著布包、順著山間小路越走越遠(yuǎn)，她一只捂著頭頂，步伐很快，走著走著還扭頭對周離喊“你別跑！你有種就在這里等著！”

    周離朝她揮了揮手。

    矮小的身影被一叢黃荊遮住，片刻后又從一個拐角冒出來，她站上高處叉著腰又喊“老子不把你扔進(jìn)堰塘里，老子就不姓李，老子跟你姓！對了你姓啥子？”

    “我姓周?！敝茈x喊。

    “周蛤蟆皮！”

    “？？”

    周離想了想，忽的連跨兩步，作勢去追。

    楠哥哇的一聲，扭身就跑。

    周離頓時笑得好開心，甚至笑出了聲，他好久沒笑這么開心了。

    記憶中高一的楠哥就是這個性子，他們雖然不一個班，但楠哥畢竟是學(xué)校風(fēng)云人物，周離記得高一時自己曾在走廊上聽見她對高三的同學(xué)放狠話，差不多就這語氣。區(qū)別在于后來她確實把那個同學(xué)打服了，而現(xiàn)在嘛，贏家是周離（叉腰）。

    那道小小的身影徹底不見了，周離在水渠天橋上、方才楠哥坐過的位置坐下，心靜下來。

    手指無意識摸索著天橋石面。

    天橋是青石板做的，石板質(zhì)地粗糙，有顆粒感，里面有著閃閃發(fā)光的物質(zhì)，因常年雨淋水渠底下留下了黑色的雨泥。小草青翠，掐掉后聞得到微澀的味道。清風(fēng)吹拂，玉米開花，遠(yuǎn)處的山里突然騰一下飛起一只野雞……這些顯然超過了楠哥的記憶范疇。

    聽陶織說這個世界是假的，可周離卻覺得真得不科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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