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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進目光微動：“且不說‘大爺’如何，‘李婆婆’已經(jīng)去世，她的契丹名字總可以說了吧？她在契丹人眼中，也是英雄之輩，死后連個真正的名字都不為人知么？”

    吳典御沉默片刻，開口道：“她叫燕哥！是蕭太后當年的貼身侍衛(wèi)之一！”

    周圍的班直護衛(wèi)目露異色，顯然不太相信，蕭太后的貼身侍衛(wèi)還有女人，更會叫這個名字。

    狄進卻不意外，他學了契丹語后，知道燕哥在契丹人中，也有不少人為女子取此名的習俗，如今遼帝的一位公主，都取名為耶律燕哥。

    所以狄進順著話說了下去：“既是蕭太后的貼身侍衛(wèi)，必然熟悉宮中事務(wù)，所以來了我朝京師后，苦心積慮入了南班，最后培養(yǎng)出了你？”

    吳典御低聲道：“正是如此！”

    狄進接著道：“你出身乞兒幫，本是最貧苦之人，正如你方才所言，若無‘大爺’發(fā)現(xiàn)，將你培養(yǎng)后送入宮中，早就慘死于無憂洞里，亦或是淪為生不如死的娼妓，所以你感恩‘大爺’和‘李婆婆’，但并不感激遼國，如此說來，你接下來還會繼續(xù)培養(yǎng)傳人，接任‘他心’之位么？”

    吳典御怔了怔，倒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問，考慮一下，緩緩搖頭：“宋遼兩國和議，都不打仗了，我等諜細還有何用？老身應(yīng)是不會培養(yǎng)下一任‘他心’了……”

    狄進淡淡地道：“恐怕不僅是因為兩國締交盟約吧？還在于國朝的皇宮中，培養(yǎng)一位心向遼國的諜細，實在太難了！哪怕你起初算計好，拿捏了對方的把柄，也要提心吊膽，時刻防備著傳人會不會出賣自己！不比魏承照怨天尤人，憤恨不已，你對于如今衣食無憂，富貴享受的生活是很滿意的，想要明哲保身，當然不愿培養(yǎng)傳人，反倒把自己給坑害了！”

    吳典御沉默下去。

    這就等同于默認。

    狄進又問道：“‘大爺’的代號是‘宿住’，他還會培養(yǎng)出下一任‘宿住’嗎？”

    “會！”

    吳典御答了之后，眉頭一皺，面色隱隱變了。

    她明白對方要問什么了。

    果不其然，狄進接著問道：“如果‘大爺’要求你在宮中培養(yǎng)出下一任‘他心’，你會因為昔日的恩情，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么？”

    吳典御面色變了變，再度沉默下去。

    這次不是默認了，而是抗拒。

    狄進平和地道：“‘大爺’是契丹人，從他進入乞兒幫，挑選丐首開始，考慮的就是遼國的利益，你們在他眼中，自始至終都是工具罷了！當然于你而言，恩情是必然有的，但你這么多年為‘金剛會’提供情報，此次更冒險在御宴中刺殺遼國大使，連命也搭上了，那份恩情還沒有償還夠么？如果再為了所謂的報恩，在人生的最后時刻都飽受折磨，這不是報恩，僅僅是自我欺騙的感動罷了！”

    “話已至此，閣下好自為之！”

    說到這里，宮中的打更聲正好遙遙傳來，狄進也不管臉色陰晴不定的吳典御，對著眾班直護衛(wèi)拱手一禮，轉(zhuǎn)身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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