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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狄相公的經略布局-《大宋神探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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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任的河東轉運使,叫胡令儀,是一位七十歲的老臣。

    此人和陳堯佐有點像,都是擅長水利修建的能臣,陳堯佐在并州知州任上時,就幾乎不坐鎮州衙,而是帶著一眾人在汾水兩岸考察,每每汾水暴漲,并州的百姓為之憂慮,陳堯佐就率眾修筑堤防,又栽植柳樹幾萬株,修造柳溪,如今安定的水利,都是仰賴他的功績。

    胡令儀也是如此,他之前任兩淮都轉運使,當時范仲淹征集四州民夫,四萬余人開工筑堤,因惡劣天氣和怪潮,剛筑的海堤就多處決口,民工凍死、餓死和累死一二百人,工程被迫停工,胡令儀經過實地考察,最終斷定不是范仲淹的責任,力主繼續修堤,才有了后來的捍海堰。

    就在天圣八年初,胡令儀調任河東轉運使,這位老者也不在并州閑著,直接巡視地方去了。

    不得不說,七十歲高齡了,身體是真棒,怪不得后來活到近九十歲。

    現在雷彪不僅早就查出胡令儀的位置和動向,還將他來到河東后的經歷詳細描述出來,尤其對于遼國的警惕和河東軍備不足的擔憂,顯然是早有調查,做足了功課。

    當然表面上不能說是打探官員的性情喜好,得以擔心胡公的安危為由,堂堂正正地關心。

    狄進仔細聽著。

    這些講述很關鍵,能夠進一步了解胡令儀的為人。

    目前看來,這位轉運使不是阻礙,以對方溫和的性情,哪怕看不慣自己太年輕,也不會在轉運之責上使絆子。

    當然保險起見,狄進離開京師前,早就拜托范仲淹,給胡令儀去信一封,范仲淹欣然應允,現在那邊應該也有溝通了。

    雷彪詳述完胡令儀的事情后,稍稍察言觀色,但狄進表情沉靜如水,一時間也看不出是否滿意,頓了頓,又開始講述第二位河東路的關鍵人物:“鄭提刑也對狄相公的到來十分欣然,這位外出斷案伸冤,即將回到并州提刑司!”

    這說的是,河東路提點刑獄公事鄭戩。

    此人是天圣二年的進士,即“雙狀元”宋庠宋祁兄弟、第二名榜眼葉清臣、第三名榜眼鄭戩,這四個人后來又被稱為“天圣四友”。

    鄭戩原本不該在此路擔任提刑官,但自從《洗冤集錄》問世以來,鄭戩看后卻是贊不絕口,并且寫了數篇心得體會,得到了太后和官家的贊許,他還不是紙上談兵,親自斷了幾件疑難之案,得賜五品服,外放來了河東任提刑官。

    這個破格提拔的速度,不比沒擔任經略安撫副使之前的狄進慢了,正如宋庠一樣,都是入了最高層的法眼,官升得飛起。

    歷史上的鄭戩,同樣是在中樞一路升遷,九年后,他就會以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然后就把呂夷簡的兩個兒子呂公綽和呂公弼,抓到大牢里面去。

    前有范仲淹在權知開封府的任上,上《百官圖》正面怒懟呂夷簡,后有鄭戩同樣在權知開封府的任上,直接抓捕呂夷簡的兩個兒子,這兩人恰好還是連襟,娶的都是李昌言的女兒,性情都是剛到極致,根本不畏呂夷簡這權傾朝野的權相。

    不過由此也遭到了呂夷簡的懷恨在心,宋庠被利用對付范仲淹,鄭戩則被冠以朋黨罪名,從樞密副使的位置上跌落,天圣四友一起被貶出京。

    后來到了地方任職,又是由鄭戩力主修筑水洛城,引發了朝堂到地方的劇烈斗爭,也是由鄭戩牽扯出了公使錢案,一查到底,將狄青、種世衡、張亢、滕宗諒四位邊關大員,整成了四位貪腐大員。

    鄭戩是好官么?

    絕對是好官,但這位的折騰能力,讓狄進都有些頭疼。

    果不其然,雷彪說明了鄭戩的動向后,還湊近了低聲道:“鄭提刑有言,有些官員年輕時政績卓著,是富有熱情的賢臣,年長后卻變得因循守舊,默守陳規……”

    狄進聽到這里,搖了搖頭。

    雷彪的聲音戛然而止,將后面的話馬上咽了回去。

    鄭戩這話說得其實沒錯,呂夷簡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有些事情,想一想可以,不能直說,朝臣多以老臣為主,你一句年輕時如何如何,年老后如何如何,打擊面實在太廣了。

    而且讓一個人從年輕到年老,一直保持著銳意進取的姿態,確實也不現實,老成持重并非缺點,能夠為激進的年輕一輩官員保駕護航,相輔相成,只要不形成對立,那就是國家的幸事。

    雷彪此時特意說出這句話,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想來鄭戩對于韓億是有些不爽的,對于狄進則十分認可,甚至有一些崇敬。

    這本是可以爭取的盟友,但狄進制止住對方的話語后,也不禁暗暗苦笑,總感覺鄭戩之于自己,會像后來的歐陽修之于范仲淹。

    自己做事時,同僚來一篇類似《朋黨論》的高論,那比起政敵捅刀子都要狠……

    童話世界里,好人的盟友都是好人,壞人的盟友都是壞人,但在真實的官場下,卻是一群忠臣良臣賢臣在斗得不可開交,如果有分寸,那就是君子之爭,和而不同,可只要稍稍失控,依舊會掐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狄進當然不希望事態發展到那個地步,再來收拾殘局,而是要先下手為強,調走韓億,爭取胡令儀,安撫鄭戩,視情況重用楊家折家的武人,他這位經略相公,才算是在河東站穩腳跟,能夠大展拳腳。

    有了初步的安排,狄進開口,反倒問了一個聽起來不相干,實則早有布置的問題:“夏氏商會,在并州的生意如何了?”

    雷彪目光一動:“朝廷斷絕與西夏的貿易后,明面上夏氏商會不再與之往來,但私下里依舊在行商……”

    說到這里,他補充了一句:“每一筆賬簿都記下了,今夜我就能讓人搬來!”

    雷彪起初以為,夏竦是狄進的靠山,畢竟這位參知政事幾次舉薦狄進,儼然是慧眼識珠,提攜后輩的諄諄長者,但后來雷濬傳信回去,讓雷家冷眼旁觀,夏氏商會與西夏的往來貿易,雷彪就知道不對勁了。

    生意做到他這個地步,凡事都會留一手,何況夏家的生意上不得臺面,他就更要收集證據了,如今正好用上。

    “不必!”

    狄進卻再度搖了搖頭。

    走私青白鹽,賺取暴利,對于民間來說是殺頭的重罪,對于普通官員來說,也得惹得一身騷,但對于夏竦這種宰執而言,除非他本身就要倒臺,這件事才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然的話,生不起多大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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