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華地寶-《盛唐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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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關中大豐收,朝廷在關中實行和糴之法,以高于市場價兩三成的市價收購關中之糧,以供皇宮用度及西北諸州邊防之用。
大量來自江南的絹帛,以和糴的方式,派發到關中百姓手里。
財富的形式稍微轉換了一下,便造成了暫時的繁榮。今年的新年,來長安城里采辦年貨的百姓格外多,生意也格外紅火。
和糴的一個作用,就是加大社會層面的流動貨幣數量。手里拿著絹帛的百姓,便會到周邊市集去購買生活所需品。對于盤活經濟有好處。
當然了,如果只看好的一面,確實是這樣。
鑒于馬上要去靈州會盟,需要一個好彩頭,也讓長安百姓也高興一下。故而大唐天子李隆基,宣布開大酺三日,他難得發了一回善心:這次大酺的費用,全部由內庫支出,沒有攤派給京畿的地方官府。
普天同慶的大酺并不是白給的,李隆基有自己的深刻考量。
與草原鐵勒諸部會盟,這是可以與當年太宗媲美的大功業。
基哥認為自己的文治武功,已經可以比肩太宗,沒什么缺憾了。
趁著這次會盟,把自己的聲望抬到一個空前絕后的程度,是很必要的。以后別人談起大唐,太宗第一他第二,美得很,此生無憾。
在長安大酺三日,也是為了造勢,這個錢花得值得,都是花在了自己身上,所以基哥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百官休沐前的最后一日,基哥下了一道圣旨,很長,大致上的意思也很明確:
王勃《滕王閣序》中有“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虛”的說法,朕以為如今的大唐,已經配得上這句話。值此五谷豐登,國泰民安,萬邦來朝之際。改年號“開元”為“天寶”,愿我大唐世世代代天華地寶,萬世不朽。
明年上元節后,即為天寶元年,開元二十八年,便是開元時代的最后一年。
這道圣旨一下,長安城內的中樞百官們,便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卻又不好在這種小事上跟皇帝“硬頂”。
有李林甫在,基哥的詔書基本上不會被打回來。
李隆基在中樞休沐放年假前的最后一天頒布詔書,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還需要說么?
那嘴臉恨不得已經畫在詔書上了!
嗅覺靈敏的朝臣們,都從這個年號中,聞到了意味深長的信息。
所謂“開元”,即開辟新紀元,象征著勵精圖治。
那時候大唐正從一系列的高層劇烈傾軋變動中掙脫出來,如同一個大病初愈的病人一般。
如何重回軌道,如何糾正武周以來種種離經叛道的事物和社會思潮,好像一座大山擺在李隆基面前。
那時候,他立志要開創一個打著自己深刻烙印的新時代。
某種程度上說,基哥確實做到了,甚至做得還算不錯。
而現在改年號為“天寶”,也很好夠理解。
說穿了,不就是基哥認為自己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是時候享受一下唄?
辛苦了大半輩子,難道還不能聽一聽唱歌,看一看跳舞?
滿朝文武全都閉嘴,默認了這道詔書的“無禮”。
這時候,誰跳出來反對,誰就會被打死。
還是沉默是金,少說為妙的好。
……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是王將軍的女婿啊,方使君真是年少有為啊!”
沙州敦煌縣羅城正中央的豆盧軍軍府大堂內,方重勇面前滿臉絡腮胡,身材魁梧的壯漢,正漫不經心看著他遞過去的委任狀,不以為意的哈哈大笑。
“王將軍也認識我岳父么?”
方重勇疑惑問道。
王忠嗣的人脈也太踏馬廣了!
“那當然了,某便是王思禮,得王將軍提攜擔任豆盧軍軍使一職。這次王將軍來河西,便是帶著某一起來的,隨后某就被安置在豆盧軍。
前任沙州刺史兼豆盧軍軍使王懷亮因罪下獄,某便接替了他擔任軍使。”
王思禮摸摸頭說道,有點不好意思。
這軍使來得太容易,他當得心里都不踏實!
“王懷亮還真是個妙人啊。”
方重勇苦笑一聲,嘆了口氣。這個人獲罪,引起了一連串的破爛事。
方重勇現在是“代沙州刺史”,卻并未“去禮部員外郎”。
也就是說,方重勇現在當刺史只是客串一下,他不管事問題也不大,因為本地刺史下面還有司馬跟長史。在刺史因為各種原因不能理事的緊急情況下,實際上是由這兩位其中之一來代理的。
無須朝廷指派,任命自動生效。
而且在邊鎮的話,豆盧軍軍使,也可以在緊急情況下“客串”沙州刺史,很多時候,二者也常常由一個人兼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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