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人與人的悲喜并不相同-《盛唐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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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淺言深是大忌,“張公子”很謹慎,跟方重勇等人推杯換盞走了三輪酒令后,就找了個由頭說有急事,不慌不忙的帶著隨從們離開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跟方重勇說什么重要的話,當然了,方重勇的態度也是一樣。
從見面到離開,二人都只知道對方的姓名,以及他們各自的老爹是誰而已,其他的都只能靠腦補,或者回去以后慢慢打聽。
“這位張公子,感覺很不簡單啊。”
方重勇忍不住感慨說道,今天這頓飯,真是吃得一波三折。
“確實,身為張相公之子,卻如此低調,喜怒不形于色,當真是……”
元結形容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去說。因為他發現方重勇貌似也是這樣的人,某些話說出來有些不太好。
“方使君,行卷之事,如果太為難的話,不辦也是可以的。剛剛京兆府尹說什么科舉舞弊,只怕這次科舉……”
一直沉默不說話的杜甫,忽然提起這一茬來。
“唉!”
方重勇長嘆一聲,隨即對杜甫與元結二人叉手行禮說道:“二位放心,雖然如今某已經不是朝廷命官,與二位一樣,也要參加這次科舉。但你們可以放心,行卷之事,某還是有幾分把握的,絕對不會信口開河。”
方重勇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嗯?
杜甫與元結二人一愣,為什么感覺自己剛剛好像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元結連忙壓住內心的焦急,壓低聲音問道:“方使君辭官了?”
“也不算吧,只是任期到了,來長安述職而已,不算是辭官。”
方重勇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說道。
誒?
坐對面的杜甫與元結二人嚇得差點跳起來!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粗大腿,可不能說沒就沒啊!
“那方使君剛剛說的……考科舉?”
杜甫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打結。
“哦哦,最近雜事太多,應酬也多,忘記跟二位說了。某今年也參加科舉,與你們是一樣的。所以現在咱們算是一同參加科考的考生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重勇摸摸后腦勺,爽朗笑道。
大哥,玩人也不是這么玩的啊!你都當過刺史了,還回來考什么科舉啊,難道是為了“體驗生活”?
杜甫與元結二人面露苦笑,這些權貴們的思維,還真是難以琢磨。
元結迷惑不解問道:
“方使君啊,正常來說,述職之后,便是等待選官,只要在家中等待就行了。如果說真要努力的話,那要做的事情,難道不是疏通關系,讓朝廷盡量安排一個好一點的新官職么?
這科舉考試,考完了要等待三年接受朝廷的所謂考察不說。就算這三年時間過完了以后,還是要參加選官,和現在又有什么區別呢?”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杜甫亦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方使君,某年輕的時候,也是認為來了長安洛陽,功名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然而之前去洛陽參考,一敗涂地,榜上無名。現在又家道中落,方才知曉人間疾苦。
方使君年紀輕輕就擔任了刺史,可謂是前途無量,又何苦跑來科舉呢?某倒是想進國子監,從此科考高人一等,但就這點都做不到,實在是沒法跟方使君相提并論。”
杜甫十分坦率的說道,也算是自曝其短了。
那么杜甫為什么說他不能學方重勇,找關系進國子監鍍金,然后以國子監生的身份參加考試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身份,對于科舉會有很大便利么?
其實不能這樣做,并不只是他沒有后臺的問題。
而是國子監的招生,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弊端,可以說是招生毫無底線毫無原則。但是即便是這樣,它也有一條原則是在始終堅持的。
那便是國子監的入學年齡,必須在十四到二十歲之間!死標準硬標準,達不到的話,宰相來了都不管用!
這既是為了杜絕長安權貴們把國子監當做無腦“刷資歷”的廁所,也是大唐社會整體崇尚神童,鄙視庸人的社會風氣使然。
大唐的社會風氣,功利性極強,而且并不諱言當官就是為了追求名利。這跟明清時候風氣保守,明明是千里為官只為吃穿,卻偏偏要說自己做官是為了開天下之太平,大不相同。
在唐代,假如一個人都中年了,卻還在國子監讀書。
那么按照正常情況,等他科舉中第,起碼都是五十歲,甚至五十五歲以后的事情了。至于能不能當上官……其實還是不說比較好,因為現實太過殘酷,這樣的人,被授予官職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
以古代的醫療條件,五十歲以后屬于隨時都可能因病去世的年齡。這樣的官員,其潛力與投資價值,已經十分有限!換言之,國子監的官員們,得罪了也就得罪。
這樣的人,五十多歲以后好不容易發達當官了,不想著趁著生命的余暉好好撈錢好好享受,難道還能整天琢磨著怎么去咬那些,曾經得罪自己的人么?
所以,國子監就是明火執仗的歧視那些年紀大了還沒讀過書的權貴!并以此當做最后一塊遮羞布!
不管是誰,超過二十歲,他們都不伺候了!
方重勇能夠順利拿到“畢業資格”,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莫欺少年窮”。沒有哪個官員,會把一個十多歲就當過刺史的小孩不當回事的!
杜甫也想進國子監混資歷。但問題是,他想進,哪怕身后有權貴相助,可是人家還收么?
他都三十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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