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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里有心思寄情山水啊！

    杜甫只得一臉苦笑對方有德告罪道：“不是杜某不愿意作詩，或者是故意給節(jié)帥難堪，而是杜某剛剛被貶相州，實在是無心詩文，見諒見諒！”

    聽到這話，方有德對身旁的方來鵲說道：“當(dāng)年你跟小郎君去夔州的時候，路過白帝城，不是即興作了一首詩嘛，現(xiàn)在給杜司馬吟誦一番吧。”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方來鵲機(jī)械又無情感的聲音響起。好好一首心情快樂讓人雀躍的七言絕句，讓他吟誦得如同嚼蠟。

    不過詩真的是好詩！

    “方節(jié)帥，您這位家仆，可真是文采斐然啊！杜某自愧不如！”

    杜甫忍不住贊嘆道，他現(xiàn)在居然作詩都比不過別人家的仆人了！果然，是官路的銅臭與蠅營狗茍，堵死了自己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么？

    看他態(tài)度誠懇，方有德決定不用再繼續(xù)敲打?qū)Ψ搅恕?

    他嘆息說道：“想要官位高，哪得詩篇好。杜子美官路亨通，被貶官也有上州的司馬可以做，自然不會把心思放在詩文上了，畢竟仕途更重要一些，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罷了。”

    果然，苦難雖然不能讓所有人都成功，但一定可以讓很多人思想變得深邃。

    官路亨通的杜甫衣食不缺，平日里也少不了被人阿諛奉承，他自然是體會不到懷才不遇的窘迫苦楚，以及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黑暗不公。

    方有德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到杜甫一臉慚愧，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二人隨便說了點閑話，就匆匆分別，各自進(jìn)到不同的船艙。

    結(jié)果方有德一進(jìn)船艙，方來鵲拿著一本《論語》在看，不僅如此，書還是倒著拿的！

    他就這樣無語的看著對方看書，然后方來鵲看了很久，這才將書放下，對方有德疑惑問道：

    “阿郎，這個書，為什么我怎么看都看不懂呢？”

    方來鵲問得有些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哪里不對勁。

    方有德不想跟他解釋為什么不識字就看不懂書，他將船艙的門關(guān)好，把方來鵲拉到自己身邊，面帶微笑詢問道：“好孩子，伱告訴我，方重勇有沒有跟你交代過什么呢？”

    他原本不抱什么期望，只是想起某個約定，隨口問問。

    沒想到方來鵲瞬間放下書，語氣呆滯的說道：

    “便宜爹啊，這次我要出征西域。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所以為了反向立旗子，我現(xiàn)在給你交代一下自己的身后事。要是你這便宜兒子奔襲五千里不成，最后死在西域了，那么你就按我的安排來辦幾件事吧。

    這也算是人死為大，對吧？”

    聽到這話方有德哭笑不得，卻又豎起耳朵，繼續(xù)聽方來鵲面無表情說話。

    “第一件事，將來長安不安全，汴州更不安全，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

    我要是回不來了，記得把你的兒媳孫子孫女，都接到杭州余杭縣外靈隱山附近居住。我托老鄭在當(dāng)?shù)刭I了一個田莊，算是送方來鵲當(dāng)彩禮的，正好利用一下。

    鄭氏不缺那點錢，應(yīng)該不至于說連這點蒼頭小利都要占，食言而肥。

    到時候你可千萬別去救大唐啊，把自己搭進(jìn)去不值得。當(dāng)然了，這只是一般情況，接下來我要說特殊情況。”

    方有德還在愣神，就聽到方來鵲繼續(xù)說道：

    “第二個呢，我給大唐留了一件禮物。長安交子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見過了吧，用紙當(dāng)錢是不是很神奇？

    我用這些紙把絹帛替換出來了，朝廷和天下人，就憑空多出了一筆橫財！跟第一次將房子租出去收到的房租押金一樣！

    如果基哥和朝廷可以用這筆橫財去開發(fā)南方，去發(fā)展生產(chǎn)，去給佃戶作為啟動資金去開荒，那么還可以給盛唐續(xù)命一段時間。

    不過，如果基哥和朝廷用這筆錢揮霍無度，窮兵黷武，百官和權(quán)貴們窮奢極欲醉生夢死，那最后會怎么樣就不太好說了。

    因為不管什么時候，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啊！借錢的時候爽，就別怪還錢的時候苦了。

    當(dāng)然，我這個人一向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基哥怎么說都對我有恩，所以我呢，就在河西開了個私服，算是給長安交子崩盤留了一條后路。

    對哦，你肯定不知道私服是什么意思，不用在意那些細(xì)節(jié)，只需要知道，我留有后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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