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外行指揮內行-《盛唐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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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汴河渡口的某個棧橋邊,停著一艘漕船。不過此時此刻,它已經被宣武軍的士卒團團包圍起來。船上的船夫和船主,都已經被控制,現在這條船就是一條裝滿了硝石的無人船。
船艙底部,一個又一個的大木箱內,堆放著或透明,或白色,或灰色半透的小石頭,不僅顏色沒有完全一致的,就連大小形狀也差別極大,看上去有些丑陋。
李嘉慶是懂行的人,對方有德介紹道:
“采礦的時候,硝石經常跟芒硝混合在一起,難以分辨,只能先挖出來,后面再來處理。要制作火藥,還需要一些工序,先將硝石提煉出來。
末將以為,這么大數量的硝石,要做的火藥,絕不是用來放煙火的。更何況,要說這些東西是運去長安的,末將還相信用途廣泛,幽州那邊,哪里有那么多煙火要放的!”
他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硝石還可以制冰,長安商業極為繁榮,硝石制冰做冷飲,已經有產業鏈。但幽州城才多大,就那么點商業,還多半都是用來跟北方草原交易牲畜的,要硝石做什么?
這些問題不能深究,上了稱千斤打不住,李嘉慶很滑頭的將擔子甩給了方有德。
甚至不知道石國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國庫里還有多少錢可以支配的,都大有人在!
世上所有的麻煩事,皆因為有利可圖。無利可圖的時候,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犯不著這么上躥下跳。
而現在安祿山已經死了,方有德已經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事,也說不好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以及他輕舉妄動,會不會讓大唐的局面變得更糟糕。
方有德這一手可謂是一箭雙雕,一方面打擊了還沒露頭的野心家,另外一方面,又收買了麾下部眾,讓他們死心塌地為自己賣命。
幽州這個地方,只是船主的猜測,因為這位“聰明”的船主知道,他要是咬死是博州貝州這些地方,估計小命就交待在汴州了。這些硝石肯定是軍用的,而河北的邊軍基本上都在幽州。
既然辦法好不好需要時間驗證,無法現在就決出勝負。那么,讓辦法看起來更“激進”更漂亮,就能更吸引眼球,這是不是就可以跑在更前面呢?
方有德蹲下來,將一個裝著硝石的木箱子打開,確認了李嘉慶所說無誤,頓時心中一沉。
“這些硝石,留一半我們自己造火藥,另外一半,找信得過的商販,賣到長安去,得來的錢,給控鶴軍的弟兄們加點酒肉,加套衣服。”
船主大概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才說謊自保的,他也不能確定目的地是幽州。”
一個小小的河中都護府,摳摳搜搜的不像話!哪里有封疆大吏的氣魄!
更是有一系列諸如“編戶齊民”“唐軍駐守”之類的跟風建議。怎么說呢,只能說無知者無畏吧。
這些硝石與其讓幽州那邊的人掌控,不如趁機黑掉得了,起碼東西還在自己手里。硝石這玩意要是丟到邊鎮,會引起不小的風波,可要是丟到長安,那就真的一點水花都濺不起來了。
反正是暢所欲言嘛,又不是謀反,想怎么說都可以!
他原本打算從里頭選一些靠譜的,自己潤色一些,再改進和綜合總結一下,然后親自送去華清宮給基哥,沒想到案頭都是一些膨脹到離譜的方案。
方有德長嘆一聲,轉身走入臥房。這一次,他是真的感覺累了!月光下的那個身影,看上去分外孤單。
“果然,是我做錯了么?”
看了劉晏的奏章,李適之感覺,相比其他那些激進到沒邊的“天方夜譚”,這一位想法又過于保守了。
一個掩藏真實意圖的壞人,如果在干壞事之前,就因為意外而死亡,那么死后外人對他的評價,恐怕也會完全不同吧?
李嘉慶覺得方有德這個人,在忠心大唐這件事上很執著,但在具體事情上,他又有靈活的應對手腕,并不是一個拘泥于小節的迂腐之人。
“嗯,這件事不必聲張,但也不用像防賊一樣,終究還是瞞不住人的,以后被人知道了也不怕。順其自然吧。”
前世唐末,火藥早已軍用普及開來了,他比李嘉慶更明白這么多硝石意味著什么。
炭粉和硫磺都好說,就是硝石比較難搞,特別是量大的產地,也就那么幾個。
按說,硝石這東西,量小的話,也不是說特別敏感,道士煉丹的時候就常用,平時也不太引人注目。
而刀槍劍戟一類的冷兵器,則完全不缺,各地府庫里堆得到處都是,哪怕大唐再擴軍一倍,這些冷兵器也完全夠用。
對于這些,方有德無能為力。
這時候誰能上誰不上,就看競爭者們誰表現更亮眼了!
方重勇提的這個事情,顯然就是目前最熱最快的一條道!
方有德不以為意說道,查案是不可能查的,牽扯太大不說,還不知道背后是誰在搞事情。
于是一封又一封離大譜的奏章,紛紛送到議政堂,送到李適之的案頭,送到房琯的案頭,五花八門說什么的都有!
事實上,對于唐軍的軍備,方有德心中非常有逼數,知道軍中什么東西缺,什么東西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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