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棲筠能說會道,善于揣摩人心,又精通典故的本事,并不是一天兩天練成的。早在他赴任安西的時候,就跟眾多丘八打過交道,均能和睦相處,并建立交情。 丘八們通常都是不太在乎那些彎彎繞繞的,彼此間經(jīng)常鬧矛盾。能與丘八相處得好,李棲筠的本事是藏在水面下的,一般人看不出來。 這次李棲筠跟安守忠等人的會談非常成功,但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住在洛陽城外驛館的另外一個人,此刻正心急如焚,惶惶不可終日。 此人名叫劉忠翼,是一個在長安宮城內(nèi)并不顯山露水的宦官。在高力士當權的時代,他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出頭之日。 高力士死去后,劉忠翼這樣能說會道的宦官,才逐漸嶄露頭角。雖然皇權大損,天下割據(jù),紛爭不休。但正因為這樣,有很多危險性極大,收益又不明顯的苦差事,往往輪到這些宦官去辦。 劉忠翼就是一名專門負責去外地傳旨的宦官。 他的生活不但沒有大富大貴,甚至連大魚大肉也沒有。簡單概括便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干得比牛多,還隨時有生命危險。 當安守忠派李庭望告知劉忠翼,三日后再接旨的時候,這位跑腿經(jīng)驗極為豐富的年輕宦官,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地方州縣的官員接圣旨,別管是傀儡皇帝還是實權皇帝,起碼中樞的權力不是虛的。 接旨都是麻溜的。 就算皇帝沒權,總有權臣是管事的。外派的宦官,傳達的不是皇帝的意思,而是權臣的旨意。 哪有人接旨還推三阻四的? 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深夜,洛陽驛館內(nèi)的某個普通廂房內(nèi),下巴上沾著胡子,偽裝成普通人的劉忠翼,依舊坐在床上紋絲不動。 腦子里思索著對策。 “安守忠為什么要等三天呢?” 劉忠翼自言自語道。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難道,他是在做什么準備,三日后,準備殺我祭旗?” 劉忠翼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 這種最壞的情況不一定會發(fā)生,但是他不敢賭。 如今的局面對他而言很不利,因為從安守忠的態(tài)度看,這廝就算沒有醞釀什么陰謀,那也一定是在拖時間。 劉忠翼的任務不僅是傳旨,他還要把安守忠的回復也帶回長安。 也就是說,這一輪博弈,他要么是賠光老本,也就是被安守忠宰了。要么也是輸光桌面上的籌碼,也就是勞而無功的返回長安,充當一個傳聲筒。 安守忠接到圣旨后老老實實跟他返回長安的情況,基本上不可能發(fā)生。 這也意味著,自己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該怎么辦? 劉忠翼陷入矛盾之中,左思右想都沒有找到什么好辦法。 “要不要跑呢?” 劉忠翼腦子里忽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念頭。 “長安待不下去了,我可以去別處啊,為什么一定要回長安呢?” 他一拍腦門,大徹大悟! 劉忠翼連忙的收拾行囊,結果剛剛收拾了一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又將行囊里的東西放到顯眼的位置。 劉忠翼從袖口里把圣旨摸出來看了又看,然后換了身民間常見的麻布袍子,悄悄的走出房間,關上房門,連油燈都沒熄。 屋內(nèi)陳設如故,就好像里面的客人只是去茅廁了。 第二天一大早,驛館的驛主發(fā)現(xiàn)朝廷的使者“不翼而飛”,連忙派人稟告安守忠,并將屋內(nèi)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此時此刻,安守忠正在宴請李棲筠。得知朝廷派來的宦官失蹤,他的笑容剎那間凝固在臉上,然后面色僵硬,對驛站派來的人擺擺手,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等驛站的人走后,安守忠這才對李棲筠訕笑道:“關中那邊派來的狗宦官,本來該傳旨的,結果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大概是貪戀這洛水上的美景吧。” “安將軍適才相戲耳。 以李某愚見,想來關中來的使者,應該是看到安將軍不肯接旨,怕將軍加害于他,逃之夭夭罷了。 又怎么會有心情在洛陽城內(nèi)游玩呢。” 李棲筠哈哈大笑道。 “李先生所言甚是,安某便是這般想的,剛剛只是說笑,唉!” 安守忠無奈點頭。 他也是沒料到,這狗宦官真的敢跑路! “宦官傳旨,若是將軍接旨,他也落不到好,畢竟安將軍不可能去長安。若是將軍不接旨,他回長安難免被罰,搞不好丟命。安將軍心情不好,找借口殺他祭旗也是可能的。 所以,李某若是那位宦官,此刻只怕也要逃之夭夭。回長安后,直接告安將軍一狀,就說洛陽兵將皆反。到時候長安派人來問,將軍不反也得反了。” 李棲筠悠然長嘆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