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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前方以各處佛塔為主的觀察哨，都陸續(xù)派人傳來消息：吐蕃軍在攻克了四個坊后，并未繼續(xù)前進(jìn)，而是集中兵力圍攻西市，似乎有“圍點打援”的企圖。

    情理之中的事情，方重勇不以為意，畢竟人算虎，虎亦算人嘛。

    達(dá)扎路恭想以西市為誘餌，吸引汴州軍前來解圍，方重勇又何嘗不想來一招黑虎掏心，把吐蕃人在長安城西邊西渭橋附近的營寨給端了呢？

    誰能贏，那就各憑本事好了。

    ……

    西市正門（東面那個）前那兩個鐘鼓樓，都快被吐蕃人給拆沒了，然而正門的唐軍卻是巋然不動！

    在一旁指揮的屬盧·杰桑嘉貢心中冒出一個十分疑惑的問題：唐軍都這么硬的嗎？

    根據(jù)達(dá)扎路恭提供的情報，汴州軍主力，應(yīng)該都是集中在敦化坊附近，之前達(dá)扎路恭在那邊吃了大虧，也足以證明這一點。

    然而，守衛(wèi)西市的唐軍感覺很猛啊！不是說里面就是些臨時拉起來的本地青壯么？

    “上重步兵啊！重步兵頂在前面！上啊，快上！”

    屬盧·杰桑嘉貢拔出佩刀，指著前方躊躇不前，被西市守軍用箭矢逼退的本部人馬，大喊大叫。

    顯然是已經(jīng)破防了！

    正在這時，一個吐蕃軍官騎著馬而來，翻身下馬對屬盧·杰桑嘉貢稟告道：“茹本，大論軍令，讓您速速去大營，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我忙得很！哪里有時間！”

    屬盧·杰桑嘉貢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隨即像是想起什么，隨口問道：“有什么事，你告訴我就是了。”

    “茹本，大論是……想問問你屠城的事情，他好像沒有下這個命令？”

    負(fù)責(zé)傳令的人，正好是屬盧家族的一個子弟，告訴了對方一點內(nèi)幕。

    “屠城？哪里屠城了，我們攻破的坊，里面的死人，都是被唐軍殺死的百姓而已。”

    屬盧·杰桑嘉貢矢口否認(rèn)，反正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人，我下令殺了。

    東西，我下令搶了。

    現(xiàn)在人證都是我的部曲，物證被他們分了，你要怎么找我的麻煩？

    屬盧·杰桑嘉貢就是看得很開，屠城確實不對，所以我不承認(rèn)，那不就沒有屠城咯！

    “如此回復(fù)，大論那邊恐怕……不好交代。”

    傳令之人面色為難說道，他被兩個大佬夾在中間，非常難做人。

    “你是他的部下，還是我們家的人？”

    屬盧·杰桑嘉貢反問道。

    “得令，我這就去回復(fù)大論，說茹本正攻打西市甚急，抽不開身。”

    這人匆匆離去，片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不遠(yuǎn)處從坊墻內(nèi)拋出幾十個猛火油的陶罐，在攻城的吐蕃軍隊伍中燒了起來，頓時一片混亂，慘叫連連。

    這種火，水澆不滅，拍打不熄。唯有以沙土掩埋一會，才會徹底熄滅。

    基本上濺射到哪里就會燒到哪里。

    “還愣著做什么，去西邊挑土進(jìn)來滅火啊！你們這些蠢貨！”

    屬盧·杰桑嘉貢指著身邊的親兵大罵道。

    一群蠢貨，只知道躲著猛火油，就不知道去城外弄點散土來滅火！屬盧·杰桑嘉貢心中一陣煩躁。

    屠城的后果他其實看到了，西市里正在抵抗的不止是唐軍，還有之前幾個坊里逃掉的漏網(wǎng)之魚。

    畢竟，屠城在先，死守在后，一切并非是空穴來風(fēng)。這些長安本地人知道無論抵不抵抗都會被殺，所以現(xiàn)在能提得動刀的基本上都上了。

    那為什么屬盧·杰桑嘉貢要屠城呢？

    因為他要帶著本部人馬發(fā)財，只有死人才不會攔著他們搶東西，道理就是這么簡單而直白。

    不管達(dá)扎路恭要怎么禁止，都是禁止不住！

    手下人都叫他大論的時候，他才是大論。

    如果他攔著手下人發(fā)財，那他就不再是大論了，很可能會變成一個死人。

    或許，達(dá)扎路恭也知道這些，派人來通知屬盧·杰桑嘉貢，不過是為將來懲辦他找個借口罷了。

    到太陽落西山的時候，屬盧·杰桑嘉貢下令停止進(jìn)攻，派人將西市四周圍起來以后，就進(jìn)入到懷遠(yuǎn)坊中一處原本屬于某個大胡商的宅子里休息了。

    懷遠(yuǎn)坊過去是唐庭專門劃歸給來長安的胡人居住的，懷遠(yuǎn)寓意“懷柔遠(yuǎn)夷”。然而，這座原本是胡人聚居的坊，此刻卻是被吐蕃人突突了，看上去似乎是一種另類的嘲諷。

    屬盧·杰桑嘉貢過往從來沒有來過大唐，更沒有參與和大唐之間的邊鎮(zhèn)戰(zhàn)爭，此刻來到富得流油的長安胡商家中，頓時感覺亂花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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