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四章 說與不說-《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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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工部的官員聊了一會,這時張居正,張四維,申時行三位閣老一并到了。
眾官員一并起身行禮就坐。
林延潮利索地取筆點墨,但心思卻不在這堂會上,而是想著一會如何將《清丈田畝論》的書稿交給張居正,但又不將自己獻媚的意圖弄得很明顯。
就在林延潮這么想著時,堂會開始了。
堂會一開始主要是戶部和工部間的扯皮,去年潘季馴治水成功,為戶部結余二十四萬兩銀子。
這二十四萬銀子可是大數目。
對工部而言,工部尚書方逢時訴苦說去年潘季馴雖是修了一段河堤,但不知今年汛情如何,應是將這筆錢繼續截留下來,留作夏秋之際防汛之用。而戶部則是不答允,他說潘季馴不是吹牛說將,黃河堤防修得如鐵桶一般,今年防汛不必將這二十四萬兩都用上。
眼下戶部還有其他要用錢的地方,比如說去年蒲州臨晉等地,秋禾將成時遭遇霜降,結果損失很大,小民艱食乞食,要撥銀賑災。另外太仆寺馬需戶部給銀六千兩,于薊鎮充造新兵營房,寧夏互市又要開始,太仆寺又要銀二萬兩以備,這些都是要花錢的地方。
于是堂會上工部要這筆錢,但戶部不肯,要拿回去,兩邊官員在那互噴,給彼此扣帽子。
戶部指責工部截留這筆銀子下來,是不是要拿去貪墨,工部則是反唇相譏,說若是今年汛情迅猛,爾等戶部狗官,是不是要我等拿命堵大壩,若是如此,爾等先請。
戶部罵說你們去年說河堤修得固若金湯,朝廷封賞下來后,今年又變卦說不行,那去年花得五十六萬都打水漂了,朝廷養爾等飯桶何用。
兩邊在那互罵,張居正不表態,倒是張四維表露出支持戶部的意思,立即被工部的官員噴說,蒲州百姓遇霜,你張四維是蒲州人,自是幫著幫著戶部說話,以博取鄉民好感。
雙方互丟板磚過后,張居正示意夠了,爾等都夠了,潘季馴你是河道總督,你是什么意思?
潘季馴表態說,今年年初黃河水清,水清之年絕不會有汛情。
聽了潘季馴這么說,張居正拍板,將這二十四萬銀子劃給戶部。
本來如此也就算了,但潘季馴說黃河水清后,本是該灰頭土臉的工部尚書方逢時,卻突然精神起來,向張居正行大禮。
眾人都是起身,說大司空,你這是干什么,嚇我等一跳。
但見方逢時搖頭晃腦地道,古語有云,黃河清,則圣人出。而當今圣人唯有替天子,保江山,扶社稷的張居正是也。
眾人一聽心道,真有此古語,于是都是向張居正恭賀。
但一旁的林延潮手中之筆卻掉落在地,心道什么黃河清,圣人出,一派胡言,歷史證明,黃河水清,反而意味著千里大旱,大旱乃是大災,無數百姓要受難。
想到這里,林延潮正要張口說出,卻見頓時滿堂之上,一片阿諛奉承之言。
林延潮心道,自己此刻說實話,不是掃張居正的面子嗎?自己謀日講官就差一步,惹惱了張居正,那肯定就是前功盡棄,但若是不講,就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就在這一刻林延潮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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