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十八章 拿人-《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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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時來正要驗看,這時孫丕揚直接取了一錠銀子遞給吳時來。吳時來取了銀子一咬,用舌頭舔了舔然后就不說話了。
孫丕揚又將這錠銀子,給諸位大員一一看過。
戶部尚書宋纁道:“此乃蘇吳的馬蹄銀,乃民間仿冒太倉銀私鑄,這不是官銀,更是戶部發放官俸的官銀,這一萬多兩銀子林學士是從哪里來的?”
工部尚書舒應龍直接將銀子驗看后道:“若不是眼見為實,哪知出了這等貪贓枉法之徒!大理寺還不抓人嗎?”
刑部尚書李世達則道:“諸位,稍安勿躁,此案子確實時刑部移交給大理寺的,據本官所知,此事林學士并不知情。”
舒應龍舴道:“好一個不知情,那是不是以后官員犯事,都可以往家人奴仆身上推,自己一個不知情就完了?”
沈鯉掩卷道:“從卷宗上來看,人證物證具在,是可以斷一個鐵案了,嚴公你怎么看?”
兵部尚書嚴清一直坐在椅上不說話,他當年出任吏部尚書后,因為身體不好已是辭官了。
但是天子一直念著嚴清,數度請他復出做官。
嚴清推脫不過只能出山任兵部尚書。但是嚴清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就算出任兵部尚書后,也一直是在稱病之中,很少在署辦公。
這一次參與廷推,也實在是勉為其難。
嚴清在朝中資歷威望都是極高,張居正勢力最大的時候,其他人都不放在眼底,唯獨對嚴清客客氣氣的。
現在嚴清雖是在病中,但只要他坐在哪里,不說沈鯉,宋纁他們,就連皇帝都覺得朝中有了主心骨一般。
廷議到現在,嚴清一直不說話,因為他的身子已是很虛弱了。
但對于發生的事,嚴清心底卻一直有數。
見沈鯉將卷宗遞來,嚴清搖了搖頭道:“看不動了。”
沈鯉恭恭敬敬地問道:“嚴公對此有何高見?”
嚴清沉默了半響,然后道:“對這案子,老夫聽諸公的意見。老夫只說說林學士,他從讀書到為官,老夫從頭到尾都看著的,此人老夫覺得有時太鋒芒畢露,但論大節上是可以信得過的。”
嚴清說完,但聽笑聲傳來。
眾人看去原來是蕭玉發笑。
蕭玉來前一直記著張鯨的話,申時行,楊巍不可以得罪,其他人都可以不給面子,嚴清不在此列。
在他眼中嚴清這老掉渣,半截入土的官員,他哪里放在眼底。
但見蕭玉道:“嚴司馬此言差矣,眼下人證物證具在,連案犯都招認了,嚴先生還保著這人做什么?皇上與當朝諸公斷人有罪與否,是要看實據的。”
嚴清扶著椅子,勉強地道:“蕭公公此言乃是高見,但未免論跡不論心了。但是老夫沒有保林學士的意思,只是憑心說幾句話而已。”
沈鯉對于嚴清十分恭敬,這時候最支持林延潮的申時行,楊巍尚且要撇清嫌疑,倒是嚴清能夠不偏不倚地說幾句話。
但大家都沒有覺得他有偏袒林延潮的意思。
原因無他,在讀書人眼中,一個人到底真正公正嚴明的地步,哪怕他只是一介布衣,但任何一句話都天然帶著威嚴,比圣旨還有公信。
沈鯉道:“此案子,老夫也相信與林學士無關。方才宋司徒所言,這銀子不是官銀,這是理所當然,據我所知,這與林府結親的甄家本來就是京中富商,如此更可以說明是甄家出這銀子,與林學士無關。”
三輔王錫爵一直在翻動供詞,這時他突然道:“諸位,為何供詞里所言,林延壽是托張紳行賄東廠督公張鯨,而不是都知監的高淮,此事大理寺可有解釋?”
蕭玉,舒應龍聽了都是面上一凜。
蕭玉道:“此乃栽贓嫁禍之言,王閣老又何必當真?”
王錫爵捏須雙眼微瞇道:“那你說這林延壽既已經認罪,這認罪之人又來栽贓嫁禍呢?”
王錫爵此言一出,蕭玉一驚,心想此人實在是精明厲害,老祖宗怎么沒有提醒我防著他一手。
王錫爵起身道:“諸公方才在言語時,王某一直都在看著卷宗,敢問蕭公公一句,你在張督公下面辦事多年,張督公是否有一個干兒子叫張紳?”
蕭玉為難。
這時孫丕揚道:“確實有此人,此人這幾年托著張督公的名聲,在京中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案案發后,我已派人傳訊過張紳,但是張紳卻不知去向,問他行蹤也是不知。后孫某察實此人在東緝事廠內。”
王錫爵點點頭道:“看供詞上所言,張紳與甄家乃是表親,對方供出張紳絕非意外。”
刑部尚書李世達道:“正是,必有張紳供詞。”
孫丕揚道:“既然諸位大人欲求真相,就請張紳到此一趟吧!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不求個水落石出是不行了,幸好東緝事廠到此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申時行點點頭對蕭玉道:“那立即稟告張公公,請張紳來一趟吧!”
蕭玉想了想道:“如此不是耽誤了廷議,恐怕……”
楊巍一拍扶手,厲色道:“我等列朝大臣都不怕耽擱,你怕什么?或者你們張公公要隱瞞什么嗎?”
蕭玉在楊巍這一喝下,頓時色變。
但見申時行突然道:“大理寺卿,刑部尚書何在?”
李世達,孫丕揚一并起身。
申時行道:“你們即刻率刑部,大理寺的官差到東廠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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