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我是當事者-《大明話事人》
第(1/3)頁
一個多月后,文壇盟主、吏部尚書王世貞的棺槨被王士騏、王士骕兩個兒子護送回太倉州弇園。
跟著一起來的,還有王老盟主在文藝評論方面的衣缽傳人胡應麟,不過現在胡應麟最重要的身份成了首輔同鄉小老弟門客。
江左文壇幾乎傾巢出動,前往太倉州進行吊唁。
喪葬事務是由林泰來親自主持的,同時林泰來也自然而然的正式“加冕”為文壇盟主。
所有人都清楚,隨著王世貞、吳國倫、汪道昆、徐文長的齊齊隕落,以后文壇真就徹底只有一種聲音了。
展望這位林盟主在文壇的霸權,只怕比當年全盛時期的復古派還要強大。
畢竟復古派只能在文壇趕絕異端,但在政治上卻沒多大作為,讀書人即便不鳥復古派也還有其他出路。
而林盟主不但能在文壇趕絕人,還能在官場上摁死人,更擁有將數百打手投射到千里之外砸別人家玻璃的實力,對文壇的統治力比復古派呈指數級增長。
從京師南下過來的胡應麟陪著林泰來走出弇園,詢問道:“關于下一任吏部天官,君侯可有提議?”
這很明顯是代表趙首輔和京師更新社來詢問的,蝴蝶效應里每個人都在變,胡應麟也不再是那個只會研究“登高是古今七律第一”的學究了。
林泰來想了想后,開口道:“如果沒有更合適人選,那就讓沈一貫上吧。”
主要有四點原因,第一,沈一貫的起勢源自申首輔,出身可靠,傳承清白。
第二,沈一貫年紀夠老,在吏部天官位置的爭奪戰里,勉強能扛住清流黨人那幫老資格,彌補林黨嚴重缺少老人物的短板。
第三,原本歷史上也能證明,沈一貫和清流黨人真的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第四,歷史上沈一貫的戰斗力還可以,能跟東林黨打得有來有回,最后和東林黨領袖沈鯉同歸于盡。
此時在弇園大門外的路邊垂柳下,聚集著一小群人。
林泰來隨意瞅了眼,臉色就黑了下來,因為在人群中心看到了自己名義上的業師張幼于。
只見張老師穿著穿著孝服——還是女版的,席地而坐,敲打著小鼓,口中也不知念著什么經。
幾個王家仆役站在旁邊看著張老師的行為藝術,十分無可奈何。
忽然旁邊有人開口道:“聽說君侯與張幼于當年在蘇州城時,并稱為張癲林狂?”
胡應麟大驚失色,是誰人如此勇猛,竟然當著林泰來的面說黑歷史,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順著聲音轉頭看去,原來說話的人乃是原閣老王錫爵,此人也是太倉本地人,出現在這里并不奇怪。
林泰來深吸一口氣,答話道:“這不是我的黑歷史,這是我的來時路?!?
張幼于也看到了林泰來,便招了招手,林泰來只能走過去見禮。
“看為師今日灑意率真否?是否特別有超脫了生死、大徹大悟的氣質?”張幼于問道。
林泰來誠懇的回應說:“以后老師在外招搖現眼時,莫提我的名字,別說我是你的學生,可否?”
張幼于:“?”
怎么感覺這句話的套路有點熟悉?仿佛在哪本里看到過。
一位吏部天官的逝世,必將在朝廷政治中引發重大連鎖反應。
又過了一個多月,從京師傳回消息,禮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學士沈一貫接替為吏部尚書。
但與此同時,清流黨人老資格骨干、原文選司郎中陳有年熬完資歷,從巡撫任上遷為吏部右侍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利益博弈的結果。
還有件事讓人挺意外的,那就是大學士李春不再兼任實職禮部尚書,由老資格禮部左侍郎趙用賢升任禮部尚書。
因為眾所周知的緣故,這兩年沒人愿意當禮部尚書,所以才一直由大學士李春兼著。
大概皇帝也樂見其成,大學士李春兼職禮部尚書,相當于和禮部尚書職務綁定了。
而清流黨人作為爭國本的主力,就變得比較投鼠忌器,生怕把與禮部尚書綁定的大學士李春廢了。
畢竟禮部尚書又是國本之爭的焦點人物,避無可避的那種,別人都可以躲,只有禮部尚書躲不開。
再說趙用賢,因為“悔婚”事件被炒作后,道德上沾了污點,于是就在禮部左侍郎位置上原地踏步很多年,沒什么升職希望。
卻不料突然就發生了這種變化,趙用賢從李春手里把禮部尚書這個“大鍋”接了過去。
不知道別人怎么想的,反正林泰來有預感,這是蟄伏了很久的清流黨人要搞事了。
大概是清流黨人已經明確,他林泰來近期大約真的不會返回京師,所以就蠢蠢欲動了。
畢竟作為一股勢力,如果遲遲沒有作為,時間長了人心也就散了。
至于清流黨人要干什么,林泰來也能猜得出一二,肯定就是鬧國本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