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上玄海的邊界,滔滔海浪里,巨蟒浮動,人身蛇尾的李玄月眺目而觀,她的指尖深深陷入肉中,低聲喃喃道:“命該如此嗎?如若再晚一些……再晚一些……” 她沉重的閉上雙眸,手持妖印,托舉頭頂,肅然而道:“萬妖聽令,隨我登岸!” 離海之水升騰而起,人身蛇尾的李玄月攜帶萬妖北上登陸,過境獨孤族地。 獨孤族人皆驚慌不已,啟陣而攔。 李玄月高居浪頭,看著眼前大陣,冷聲道:“獨孤之族,古從祁靈。 今日祁靈大難,如若爾等愿隨我共赴祁靈,便是我祁靈門人!” 大陣之中,獨孤槿面露難色道:“雖我族有此之心,可無此之力。妖統,祁靈已經沒救了。失金丹證位,必滅無疑!您一意孤行,私調萬妖,即便能活下來也難逃重責! 為一個必滅之門,值得嗎?” 李玄月雙眸陰冷,盯著她道:“心有祁靈,便是門人。縱然門滅,可人不滅,如何會滅? 人各有志,你心系族人,自有所擇。但我今遠赴祁靈,你族如若開道,我祁靈便不會再怪罪你族。” 獨孤槿聞言沉思,身側獨孤族的真修皆勸道:“族長,不可開禁啊!這些妖族入境,只怕我族萬眾必受其害,妖族奸詐陰險,安知不是其計?絕不可啊!” 被眾多反對之聲包圍的獨孤槿抬起頭看向那女子,仿若當年初見那三人時的少女已經死去,眼前的李玄月再也尋不到當年一絲模樣。 但她還是喝聲道:“都閉嘴! 開禁讓道!” “族長!不可啊!” 一眾獨孤家的真修皆跪了下來,或哭訴懇求。 獨孤槿冷聲道:“當年若無祁靈,獨孤早已不存。因果不結,終有報還!” 說罷,她手持一令,神通運轉,四風皆起,大陣讓道。 獨孤槿伸手一指,面色鄭重道:“請!” 李玄月微微頷首,身子一沉,玄蟒開道,大水逆行,妖魔從眾,浩浩蕩蕩的北上而去。 …… 祁靈門地界,雪蕓山上,白素問面若寒霜的起身而立,哪怕面對宗門覆滅之劫,她依舊沒有什么情緒,只開口喝道:“今我祁靈,四千年之謀一敗,全門上下,皆無生機。 南絕大洲,十宗九道,絕不容許我等存活。 既遇此劫,已無退路。 我白素問愿以命搏之,不墜列祖列宗之志,不負一世修行。 前無生機,后無退路。若不應命,敢以一戰。既入祁靈,終生不悔。 祁靈弟子,可愿隨我一同赴死?” 漫天的風雪籠罩千山,吹過一座座祁靈先祖所化的大山,呼嘯的凜冽寒風仿若先祖們的怒號,仿若四千年之血恨代仇,祁靈弟子心生絕望,宗史族記之上所流傳的那些先祖先人,在一刻,成為了他們。 上萬祁靈弟子,無論過往如何,此刻皆于大恐懼中生出大勇,必死之際,困獸猶斗,況且人乎? 祁峰之上,祭壇之尸,尚未涼滅。 王家一眾后輩弟子皆赤目而紅,王朝辰站起身來怒而目視天上之敵,揚聲喝道:“既入祁靈,終生不悔。 我愿死戰!我愿赴死!” 話音落下,他沖天而起,神通施展極致,漫天丁火浮動,瑞彩布天,戰意飛揚。 祁峰后輩皆于絕望之中生出死志氣,隨之而喝:“既入祁靈,終生不悔。我愿死戰!我愿赴死!” 一道道靈光飛離而去,一道流光是獨行之光,道道流光匯聚而起,便是漫天星雨。 祁峰之上,老者死而伏,壯者生而立。 長階兩頭,王氏弟子背向而離,可他們的盡頭皆是死亡。 祁靈門內,流光如星,一道道微弱的靈光升騰而起,他們或強或弱,可皆為光。 點點流光如星,又如雨起,如螻蟻之光敢撼天穹。 上萬星光投入元陣之中,兩儀元陣轉動,蒼老的陣靈發出古老的吟唱,它以本命之源奏響祁靈之絕唱,喚動千山,歷代真修之源,沉睡的殘魂蘇醒,未央之光再次重燃。 只是這一次,不再是未央的獨光,而是漫天的星光皆與它為伴。 白素問再顯元神,盤坐元陣兩儀之核心,她雙膝奉琴,元神涌動,化作千丈光影,兩儀之光環繞,萬星成光點綴她的周身,琴弦唱響,祁靈門人的絕唱,陣靈的古老祁語,千山的怒號,匯聚成為祁靈之光。 宗祠之前,陳觀望著滿天升于蒼穹的星光,恍然回想起李元師兄坐化那一夜,也是這樣的星光劃過天穹。 只不過,那一夜的星光稍縱即逝,可這一日的星光永恒立在天穹。 他仰天大笑,淚水劃過臉側,對著列祖列宗的靈位,跪拜而下道:“弟子已盡一生之命,承二十代執掌之志,今縱雖敗,可祁靈之光照亮四方,我祁靈弟子皆不負先祖之勇,忠烈于斯,勇壯如斯! 縱然我可獨活,仍續先祖之志。 但陳觀不愿茍活,不愿舍棄全門上下萬名弟子。 今日之祁靈,只是祁靈。 不是那天祁之余脈,不是那仙宗之延續。我祁靈,只為我等祁靈!” 四方上位見到這一幕皆眼中帶著不屑,縱然這些螻蟻再如何反抗,也不過是蜉蝣撼樹。 白良佑躬身一拜道:“恭請真人法旨!” 萬咒山的斷蕓躬身拜道:“恭請真人法旨!” 南北二方,順弶與甲槐皆拜道:“恭請真人法旨!” 東方,虛靈之炁泛動,一面寶鏡顯化而出,放射出道道虛白之光。 西方,玄咒之語化作一道道禁紋,帶著詛咒之惡沖來。 北方,甲木之光升起,巨鼎之上綻放璀璨的青光。 南方,尸蠱之氣升起,無數蠱蟲和尸煞之潮撲來。 四面之位格齊齊打向祁靈中央白素問所化的千丈巨影。 白素問彈奏琴音,聲聲怒號之音響起,是寒風萬里的怒號,是千山的憤怒,是祁靈萬人的嘶吼,是先祖殘魂的不屈…… 一切音與聲,皆合素問琴。 白素問彈奏琴音,清冷之音響徹天地, “四千年之祁靈,二十代之門人。 敢問天地, 螻蟻眾生,為何不能存世?” 此言一出,天地震動,雷霆乍響,四個上位都心中震驚,這個女子是瘋了嗎? “既若不能,何為眾生? 既若不能,孰為眾生? 既若不能,吾愿撼天,吾愿覆地,吾愿上位不存,吾愿天宮墜世,吾愿真人墜命,吾愿真君失位!” “轟隆隆…” 九天之上,雷光震動,數之不盡的雷霆轟然落下,直接連帶著把四道位格一同震碎。 九天之上,雷霆化象,化為一神,卻是天殛雷獄之真人,合雷金丹。 “放肆! 小小螻蟻,安敢問天?” 白素問不為所動,繼續合琴而奏,再行道:“眾生之愿,眾生之心,神可曾聞?神治天宮,天宮治世,仙宗掌世,何以為世? 若無眾生,何以為世? 今我白素問,代眾生之魂靈,合凡間之天地,向天而問,神人既分,凡應凡掌,神應神治,為何神以權治眾生?為何神以權竊天地?” “找死!” 這真人大怒,伸手一指,漫天雷霆打落而下,四道上位急忙驚退,天殛雷宮的雷可是不分敵我,不講道理的! 白素問琴弦振動,七弦合音,萬音融一,化為一道光痕擋在這雷霆之前。 “轟隆隆…” 天地失音,雷霆失聲。 這真人神色為之一驚,他以真人之雷罰竟然沒有將眼前這女子元神打得魂飛魄散,甚至都不曾傷到。 第(2/3)頁